乌木蚕王一遇到尸变,就会发出异香还会躁动,他们还没进这石楼,蚕王就有反应,看来这里面果然是“非同凡响”。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不敢怠慢,正经事来了。
“当家的,照旧。”祝老大示意老鼠三,一边已经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竹筒。
“都听好喽,还在门口蚕王就这个反应,老夫还是第一次,你们各自把自己看管好喽。”说着老鼠三便示意祝老大推石楼的石门。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祝老大,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怠慢,做好充足预备后才缓缓推开了石门。石门吱呀着被推开,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祝老大从门缝里把手电照了进去,不想这手电的光亮仿佛被吸走了一样,除了能看见手电玻璃罩外有一层薄雾以外,门里面的景象和手电照进去之前丝毫没有两样。祝老大见状双手用力一推,瞬时双门敞开,只见一丝阴风袭来,众人的面前与其说出现了一个楼堂,还不如说出现了一个深邃无比的黑洞,任谁都看不见深处。可就在此时,连袁青虹都听见了老鼠三腰间的那个布袋里,传出了明显的沙沙声,一股异香继而袭来,显然,乌木蚕王开始极度不安起来,这说明他们前面藏着一股巨大的危险。
“探照灯。”老鼠三轻声对祝老大说。
话音刚落,祝老大已经把探照灯调到了最大亮度,对着里面环照了过去。终于,众人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里面的景象就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整个石楼里面四面宽敞,干净得犹如被人刻意打磨过一样,好像一间不带任何装修的毛坯房,虽然是石楼却没有楼梯,除了四根粗壮的石柱,再没有别的东西。奇怪,里面空无一物,也没有再通向后面的走道或者门窗,里面安安静静的,好像有个鬼在跟你玩猜谜。此时老鼠三腰间的沙沙声愈发猛烈了,仿佛有条长舌已经缠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却毫无察觉似的。听着那沙沙声,袁青虹心里发毛不知所措,明知危险正在逼近,却看不到任何实在的东西,又是一圈白毛汗。
“三----三爷,蚕王它?”虽然心里不想示弱,也不想给袁家丢脸,更不想表现出自己已经处在极大的恐惧当中,可袁青虹最终还是条件反射似得张了嘴。
“别慌,学学你老子。刚进门呢,后面还有你受的。”老鼠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前方说,语气失望。
“自从这蚕王到了我手里后,还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看来的确是不同反响啊,有意思。”袁青虹都不知道老鼠三说的有意思,是在给他自己打气还是真的觉得刺激。“是叫我们知难而退吗?好,今天老夫就破了你的局,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老鼠三完全兴奋了起来。
这下袁青虹知道老鼠三是动真格的了,一边心想这老妖怪年纪大了对金银财宝没兴趣,现在见什么诡异古怪就往哪里钻,可怜自己第一次下地,连尸变的僵尸穿成什么样还没见过呢。接着他又看了二筒一眼,刚好看到二筒咽了一口足有三两重的口水,显然二筒心里面也在打鼓。唯有那祝老大一声不吭,面无惧色,不知是明白老鼠三的脾气,还是经验丰富真是无所畏惧,总之看起来是唯老鼠三的马首是瞻的样子,丝毫没有拿蚕王的异动当回事。
“二筒,把符给我举好喽,三爷这就带你进去瞧瞧,有金银咱们拿金银,有宝贝咱们淘宝贝,有僵尸----嘿嘿,就让它永世不能投胎。”老鼠三大声说着,迈步向前。
祝老大提着探照灯紧随其后,说话间已经离后面三人三四米。前进不到十米,老鼠三和祝老大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到头了。这石楼有进口没出口,一直往前走着最后竟就只是一堵墙。老鼠三对着那墙若有所思,祝老大则是拿着探照灯环视四周,看有没有可以往前去的门道机关。
“小心!”还没等众人的疑惑形成,所有人就被祝老大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祝老大喊声刚刚传来,众人的头顶就掉下来一个巨大的硬物,等重重摔到了地上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大铁棺。原先进来的时候一片乌黑,他们只顾看前面有什么,里面有什么,却没一个人往上看,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原来悬在上面的铁棺,竟然“轰”地掉了下来。惊魂未定时,铁棺的棺盖已经被震颤开了,接着那铁棺里面已经传来一个声音,犹如指甲抠着里面的棺材壁一样,阴沉却刺耳无比。这刺耳一种是物理的,一种是心理的,尤其心理的那种,让人容易心跳失常。前汗未退,后汗已至,袁青虹稀里糊涂地被人绑来这里,现在又要面对一个他连想象都无法想像的东西,瞬间他有点恍惚,觉得这事情不真实,如果是在做恶梦的话,他甚至开始催促自己赶紧醒来。棺盖被里面的东西推开了,伴随着一阵钝铁和钝铁的沉重摩擦声,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愣着干嘛!”老鼠三大喝。
愣在一边的祝老大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向铁棺,离那铁棺还有两三步的时候,瞧准棺材缝举起竹筒就将蝠血浇将了下去,接着迅疾后退了两步,看那棺中的反应。只听见好像硫酸腐蚀东西的声音,嗤嗤作响,看来这蝠血起作用了,那东西被蝠血一泼,看来已经没法动弹。时间犹如静止了一样,众人吐着气却又憋着半口气,生怕气息大了能引来灭顶之灾似的。祝老大刚刚好像拆掉了一颗炸弹,正当众人以为祝老大的迅疾,提前帮他们解除了危险的时候,一只破破烂烂又毛茸茸的大掌从铁棺里伸了出来,接着便抓紧了棺材壁,接着又是另外一只。然后一个挂着破布条又毛茸茸的东西,从铁棺里爬了出来,虽然动作迟钝,但足以让人手脚冰冷。
“二筒,玲珑刺。祝老大,照旧。”老鼠三见状迅速摆开了架势,并对各自做了布置。
老鼠三接住了二筒扔给他的有点像峨嵋刺的叉子,原来那东西叫玲珑刺,然后三人迅速将那东西围在了中间。枇杷会意,抓着袁青虹就往外围跑。可尴尬的是,此刻袁青虹的两腿竟然迈不开了,慌乱里好不容易一个转身,自己的左脚竟然勾到了自己的右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枇杷虽是女流,但毕竟是地仙门的人,相比袁青虹仍是冷静很多,管不了袁青虹能不能自己走路,拖着他就跑。平时桀骜不驯的袁家公子,彻底地体味了一番什么叫无地自容,竟被一个女人拖着逃离险境。
还没等那东西有所动作,就见祝老大从后面用一个绳圈套住了“它”,并使劲回拉。祝老大哪是对手,马上落于下风,但幸运的是那东西没脑子,祝老大将手一松,那东西就踉跄了一下。老鼠三瞧准时机,已经迅速地从侧翼偷袭,举起玲珑刺就朝那东西的颈后刺去。不想那东西竟也有感知,知道侧面有人,不问来者就一个“手臂”抡了过去。可怜老鼠三一大把年纪,竟然一把被挥中下巴,倒地后当即从嘴里吐出一个牙齿来。正当那东西朝老鼠三过去时,只听得一声闷吼,二筒的玲珑刺已经扎中了那东西的颈后,三人配合默契,二筒突袭得手。那东西还没来得及挣扎,老鼠三已经蹦地而起,怀里抽出一把短刀扑将了过去,电光石火间短刀割开了那东西的喉咙,接着便有一股黑气蹿出。正待那东西好像最后还要发作之时,祝老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那东西的前面,满嘴的蝠血朝那东西的喉咙喷了过去,那东西哀号一声之后便不作动弹。
这边几个人见收拾完了,粗喘了几口气,缓缓平复心情。而在远处的袁青虹早已看得心惊肉跳,同时也对这群盗墓贼有了一点改观,所谓提着脑袋过日子,这些人要不是有胆魄和技艺,哪来的财宝送上门。可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老鼠三腰间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愈来愈响,愈响愈乱。这响声大家都听得分明,顾不得老鼠三的伤势,就又摆开了阵势。不会冷盘后面还有热菜吧,所有人不敢怠慢。拿手电互相照射身后,祝老大捡起地上的探照灯,迅速地将四周环视了一便,而四周却什么都没有。越是这样,越是恐怖,气氛诡异到了无法形容。
“先到外面避避,快。”老鼠三一声令下,众人都朝门口飞奔而去,仿佛等的就是这句。
刚刚失态的袁青虹也强作镇定,跟着众人慌忙撤退。可是----哪里还有出口!原先进来的那门还在,可出去(进去)之后,众人发现,这完全是另外一个地方,没有悬崖,没有石狮子,只有一条笔直的墓道。众人大惊,怎么这门进来时好好的,出去的时候就成了另外一个地方?刚刚铁棺里的那东西虽然怪异,但并非不容易收拾,那东西可能只是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在他们集中注意力对付大铁棺里的时候,出口变了,或者说出口仍然是那个出口,但出口外面的一切消失了,甚至可以说,原先的出口变成了入口,而这悄无声息的变化,连老鼠三这样的顶尖高手都无法完全理清。
“二筒,是磨子楼吗?”
“磨子楼一般打圈转啊,三爷。哪有上下动的,动得还不知不觉。”
“你是说门没变,地板沉降了?”
“不清楚啊,但除了这样,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了。”
老鼠三让众人冷静,先别急着跑,一边让祝老大折回去看个究竟。祝老大领命出去,不到三分钟就回来说,外面一切如初,楼还是那楼,里面的布置和景象也丝毫没变。所以,里面什么都没变,而是外面变了,就是原先进来的出口变成了入口,入口处连着一条深邃幽暗的墓道。
“上面呢?”老鼠三问祝老大,想着是否能从上面爬出去。
“无梁无骨,全是石板拼的,根本没处可着力,就算咱们能飞,上面也是封死的。”
“糟了,进套了。”老鼠三失了气势。
连老鼠三都开始有点乱了阵脚,这帮世上顶尖的盗墓贼,或许是第一次感觉吃力和惊慌,反过来说,由此也恰恰可以说明那《古陵七说》并非一般的巫书杂籍。至此为止,那经书开始展露自己的奇异,而这里面的墓主人也绝非一般,众人开始真正地警惕了起来。
“看看去吧,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奇珍异宝,拿得是拿不得。“老鼠三表面并没有失了气势,说着已经率先迈开了步子。
这墓道极其讲究,两边都是完好的壁画,精美生动,多彩浩繁。袁青虹知道这会儿不是开玩笑了,借着灯光立马观察起了壁画。奇怪这壁画里的人物,个个都是魁梧健硕,看服饰装束完全不是汉人,个个打着辫子骑着马,手舞弯刀,一副挥洒豪迈逐鹿中原的意思。袁青虹马上反应了过来,难道这是个元墓?难怪画里面有汉人装束的人物,都被刻意描绘得异常矮小清瘦,猥琐无神。可元人建墓一般不留痕迹,而且和汉墓风格迥异,传说中成吉思汗的墓,不立碑不建牌楼没有神道,为什么这个元墓却看起来着实讲究并略微高调呢?
“小子,看出来了吧?”老鼠三突然回头对袁青虹发问。
“这是个元墓,看壁画里的场景就知道了。既然有壁画,说明这里不只只设机关,应该是真正埋了尸骨的,墓还是墓。”袁青虹答道。
“行啊小子,看你婆婆妈妈的,自己还把自己绊倒,说的倒是有那么点在理啊。”二筒插了一句,连损带夸。
“元人粗犷,什么样的人会做这样的布置?”老鼠三继续问道。
“壁画细致精美,说明这墓等级很高,但却是个墓中墓,还将自己埋在了汉人之下,这点值得推敲。元代等级分明,尤其歧视南人,所以王公贵族出于尊严,应该不会屈于汉人之下,但元代很多番僧笃信风水迷恋邪说异论,而且僧人在元代等级很高,加上这墓规模不小还这么阴森诡异,所以很可能是某位元代僧侣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将自己埋在了原有的汉墓下面,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袁青虹思量着回答。
“果然不愧是姓袁的,能说这么多算是不错了,有点见识。”老鼠三显得很满意。
说着已经到了墓道的尽头,说是尽头又不是尽头,因为墓道走到头后出现了三个拱形的门洞。门洞本身离地半米高约一米,人若进去必须“卑躬屈膝”,三个门洞表面没有任何区别,犹如三张等人来喂的血盆大口,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二筒,你怎么看?”
“三爷,一般这设置叫‘生死谜’,但看目前这架势,估计哪个都不是正道,咱们还是得先看个究竟再说。”
“不错,这里非同寻常,这‘生死迷’估计也不是平常那样。小子你怎么看?”
“越是这样,可能越要反过来想,平常这‘生死迷’你们怎么破就怎么破,因为造墓之人既然不简单,自然也会想到此刻来人会想什么,所以如果我们按平常去想了,没准才是答案。”
“有点道理,三爷,我也同意这姓袁的,这墓非同寻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既然这样,那此刻无论我们怎么想,应该都在墓主的意料之内,如果想复杂了反而可能着了道。”这边祝老大也插话。
“恩,有点道理。不过你们现在想的,那墓主也想到了呢?那不又回到原点?”老鼠三饶了个圈子,结果把墓主人的智慧又拔高了一圈。
因为结论是无论他们接下来怎么做,墓主人都事先想到了,所以无论怎么做好像都不合适。就在一行人停滞不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时的墓道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各自警醒了起来。这声音犹如虫子在聚集,又好像是农家的筛米声,但是比起虫爬要静,比起筛米要细。
“流沙,当家的!”祝老大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