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天地一片苍蓝。
“你,你们两个。”
宁采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看到阿桐与阿凤一个倒吊着,一个蹲立着,都在桅杆上头,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们两个说:“孤男寡女……你们……成何体统。”
阿凤瞥了他一眼,不理他。
倒是阿桐醒了过来,从桅杆上翻身而下,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干什么?大早上的吵我们睡觉,亏你还是书生呢,有没有点道德观念啊。”
宁采童声音发颤:“‘我们’?你们……我……”看着一脸鄙夷的阿凤,喊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他像一头牛一样拿头去顶阿凤。
“哎,你干嘛?”
“哎呀。”
刚冲到阿凤面前,阿凤一躲,他自己反摔了个底朝天。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拍拍衣服,故作镇定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我正低头走在过道上,冷不防被他撞了一下,一抬头,看见他双颊涨红,被吓了一跳,好心问道:“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他倒好,看我一眼,冷哼一声,气冲冲说:“狼狈为奸。”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我走了两步,忽然觉得生气,又跑回去对着他喊:“你才是狼呢!你才是狈呢!”宁采童已经走远了,听见我这声喊,回过头来,又是一声冷哼,甩头要走,却撞到了墙上,把鼻子给蹭破了,捂住鼻子,痛得直嘶嘶地倒吸凉气。看见我在笑,又故作镇定迈步走回去。
“若歌。”
我抬头,是阿桐趴在栏杆旁叫我。我问阿桐:“宁采童怎么了?”
阿桐挥手道:“别管他,凡人凡人,烦人的事情就是多。”又喜滋滋地说:“哎,你快上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哦不对,也不能说是人。反正你快上来。”
“好。”我应着,快步走上去。
阿凤见了我,很是开心,从桅杆上跳下来,奔到我身边,“嗬嗬”地向我打招呼。
我说:“我说怎么不见你呢,原来到这儿来了。”
阿桐有些惊讶:“咦?你认识他?那怎么他昨晚还……”阿凤忽然拍了她一下,她忙收口。
“昨晚?”
阿桐怕我追问,抢先一步问我说:“哎?为什么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
我们在桅杆下面谈天说地的时候,有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我们。
“瞧瞧瞧瞧,披发左衽,赤足无冠,不是蛮夷是什么?阿桐怎么可以这样。这种蛮夷很多很凶悍的,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合他心意,他就发怒打人怎么办?阿桐被打伤了怎么办?”宁采童躲在某处,怒气冲冲,酸溜溜地,喋喋不休。
正在遛弯的叔青听到他这些牢骚,气他说阿凤,从空中俯冲而下,逮着他的脸就是一顿乱啄,啄得他一边四处乱躲,一边轻声喊道:“哎,叔青,你,哎,做什么?哎?我招你了?哎,还啄?哎,别闹了,哎呀……”
有人尚在更暗处,无声地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