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西公主瞪着西日莫的眼睛道:“不要以为东海人都怕你,有平江天险,有蒋游周在,迟早将你打回沙夕去。”
西日莫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那双如正午毒日般的眼神灼伤,他不禁闭上了眼道:“你会知道你错了,平江不值得依靠,那个蒋游周更不值得!”
拢西公主突然拽下头上的金钗一把刺向西日莫,西日莫轻轻一个侧身,就将那钗从拢西公主手里夺了过来,道:“这金钗便是你的武器?你用他刺扎一,现在用它刺我?”
拢西公主怔住道:“你从哪里知道?”
西日莫将那金钗在手心攥着,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怎样离开了泊尔兹,还知道在滩州,那蒋游周不肯认你,将你关进了大牢!”
拢西公主被惹怒了,心底最不堪最悲哀的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被一个敌人说了出来,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说的仿佛是听来的笑话。没了金钗,拢西公主只能那么瞪着西日莫,就那么瞪着。西日莫看到她眼眶红了,眼泪在打转,他看到她强忍着,强忍着,不让那泪落下来。
西日莫心底叹了口气,走到拢西公主身边,将那钗塞到她握成拳头的手心里,离去了。
那钗留下了西日莫的体温,烫的拢西公主的眼泪涌了出来。
那一个冬日,是让平江西岸的百姓在后来谈论了许许多年的日子。那一天,是个阴天,风很大,卷着人的衣裳往江里拽,但没有一个人觉得冷。人群绵延几里,挤到棉衣里的热气像是酷热的八月。有孩子哭,有癞子叫,仿佛这是平江最大的一个集市。
突然有人大喊:“沙漠人来了!”
正在骂着把自己新鞋面踩脏的人停止了辱骂,正在向别人后脑啥呼着热气的人停止了呼吸,每个人都仿佛被施了巫术,被扭断了脖子,头一溜偏到渡口的方向。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喊,沙漠人来了!野蛮的沙漠人来了!杀人的沙漠人来了!
只见漫天的风里卷起一股尘,每个人都听见了轰隆隆像是过雷般的声音,细听那雷整齐划一,待那尘散去,人们看见几千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沙漠人,踏着坚硬的皮质战靴,像无可阻挡的天兵般一步一步走向渡口。绵延的人群像潮水般退缩了好几步。
人们抱紧了身子,在风里眯着眼望着,那如盾牌一般的队伍突然自动分成两列,一起站定了步,将手里的枪同时捣地,人们觉得脚下的地振了两振,空气里再没有任何声音。
天是青灰色的,地是苍黄色的,人们看见一个金色的身影从列队的中间,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出来。许多人忍不住用手捂住眼,遮挡那耀眼的如太阳一般的明亮。那层光雾散去,站在临近渡口处的人看见一张古铜色的脸,刀削般的眉骨,和一双棕色的如野兽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