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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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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个日夜,于优便习惯这个家的作息。

清晨她在琴音的轻柔呼唤中醒来,在院子里等待买菜返家的张爸张妈,在夜里和他促膝长谈。她习惯这个家,比五年前离家前,更习惯这里。

桑葚成熟,满树的艳紫使人心情大好。

一大早,于优推着轮椅,来到桑树下,仰头一看,它长得又粗又壮。的确,二十年,好漫长,初生婴儿都能长成壮实的小伙子。

摸摸粗糙的树皮,刚种下时,它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你长大了,我却老了——”

“连小优都老了,哥怎么办?”

声音传来的同时,于优的双肩一沉,宽阔的大掌带来微温。她——也习惯起他偶尔带来的温暖。

“你永远都不会老,上回我看到你的报道,有好多年轻的乐迷为你尖叫着迷呢!”她笑了,不到几天,在他的努力下,于优学会开朗,“你的女人缘真叫人替大嫂捏把冷汗。”

大嫂,每次说到这两个字,刀就在心间刨过,刨得她鲜血淋漓、心痛难当。常常想,或许多喊个几遍,情况会逐渐好转,哪里知道,刀越刨越深、血越流越多,她的生命随着疼痛变得稀薄。

“你呢?这么多年来没有追求者吗?”走到她面前,英丰凝望她。于优很美,从小就可以清楚看出她很美丽,笑的时候美得天真、愁的时候美得醉人,这张脸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最爱。

只不过,他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他花了十年时间折磨她,然后又让她背负残疾命运,她的一生因他而毁。

“这些年——我不太在人群中活动,机会不多,不过,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嘴角扯扯,是苦笑。机会?对一个残障人士而言,那是奢侈。

“没有喜欢的男人出现?这里的好男人全躲到哪去了?”他玩笑。

不是没出现,其实,她喜欢的人一直在那里——在她心里、在她身边、在她知道的距离中,只不过,她爱他、他却厌她——等过朝朝暮暮、盼过**夜夜,等得恨沉淀、等得亲人不在,他终于不再厌恶她。

她总算等到他回头,只不过——她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说再见,是不舍;不想说再见,却是不能——

恨结束,爱错过——回不了头,爱情不回头、生命也不回头。纵使有再多的无奈,也只能在叹息声中和泪吞入肚中——

“他一直在这里。”压住心跳,让怦怦撞击声提醒,她还活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掬起她的脸,他问。

爱情,能说得清楚吗?怕是不能吧!

“问这些做什么,你要帮我介绍好男人?”

“有何不可?”语初落,心已经后悔,在他心中,没有好男人配得上小优。但是——能留着她吗?用什么名义?别忘记,蜜秋已经在他身边等了八年,他怎能让她的等待落空?

可是,他心中的呼唤一天比一天大声。他要她、要她、要她啊!就算捂起耳朵,那声音还在那里提醒着他爱她,不知道,他能压抑到几时?他的爱情复苏太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才养我不到一星期,就急着把我倾销出去,你太不负责任。”

“你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你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英丰深吸气,想抚平胸中鼓噪。抱起她,将她放在石椅上,让树阴帮她挡去刺目阳光,“你总是说着好的、记住了、知道、我会的,我没看过比你更乖巧的孩子。”

“我想,那些能对父母亲霸道、耍赖的孩子是幸福的,每次在路上看到这样的小孩,我都忍不住偷偷羡慕。

“记不记得爸妈结婚那晚,储伯拿一本故事书走到你房间门口,敲敲门说:‘英丰,爸来讲床边故事给你听。’你却隔着门扇对他大喊:‘我长大了,不要再听什么鬼故事。’

“我打开房门,看见储伯的沮丧,于是我走向前,拉拉他的手问:‘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他抱起我,带着我回房,为我讲了那个为你准备的故事。”

深吸气,她鼓起勇气,歪过头靠在他手臂上,感受那不属于她的温柔,“那个晚上,我终于认识了‘床边故事’。”

“小优,跟你说话,我会有浓厚的罪恶感,我似乎总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的确是!有好多人爱你,你却视而不见,你关起心房,把别人的爱挡在门外。你很笨、真的很笨很笨——”

他简直笨到底了,她把爱投资在这个不懂珍惜爱的人手中,她岂不是更笨?笨笨笨!骂再多声亦无用,因为,爱情已经送出去,再不能收回。

“我承认,我运气一直比旁人都要来得好,对感情,我很少付出,却一直有所得。”若要说付出,那么她是他惟一的例外,可惜付出的不及伤害多。

“所以,你就不珍惜了?”她为自己的感情哀悼。

“小优——对不起——”爱她吗?是的!要说他这辈子曾经爱过哪个女人,那么只有于优了,他为她的付出而觉得快乐、为她的存在而感到心安,但他的爱在他还不认识爱情时,就让自己亲手扼杀。

后悔过、懊恼过,但这些情绪被仇恨的意识牢牢**,他来不及去爱她,蜜秋就出现在他生命之中。

“这次又是为了哪件事说抱歉?”

“所有——”那年,他在假寐中听到她说爱,他嘲笑她的爱、讽刺她的情,他说永远不会娶她,一份少女的**在他手中被蹂躏撕碎。

“我们扯平了,你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你,我们的良心天秤站到平衡点,谁也不欠谁。”摇摇头,她止下这个话题。

“咚”一声,一颗桑葚落在他脚边,他弯身捡起,看看,又让它躺回泥地。

“手染紫了。”他笑着把拇指递到于优眼前。

“你们真浪费,有那么多桑葚却不采收,任它在泥地里腐烂——”他不也是这样糟蹋她的爱情,捡起来、看一眼、丢回去,任她在泥沼中翻滚。

他站起身,摘一颗放进嘴里,有点酸涩、甜度不高,“它们——并不好吃。”

“可以打成果酱、果汁,也能熬成冰糖桑葚,浇在豆花上、涂在面包里,只要加一点心思,它不仅营养丰富,味道更是好得让人难忘。”他就是不在爱情上用心,才会看不见她的处处情深。

“你很有研究?我该不该称呼你一声桑葚大师?”

“我家里也种了一棵,我们都叫它爱情树,在它结下第一次果实时,我们就小心翼翼地把爱情果摘下来分食。后来爱情树年年丰收——”她们的爱情却仍然枯竭。

“不如,我们来把满树桑葚采下来,做成你口中的那些成品。”他提议。

“好啊!不过,它们好高——我够不到。”

“那简单,我找人抬来高梯。”说完,他跑掉了。

看着他的笑颜,阳光重回他身上,于优鼻酸——久违了,我爱笑的大哥哥——

不多久,他找来几个人,架梯的、捧碗篮的,热热闹闹一大群人。

“准备好了吗?我抱你上梯子。”

“我——”她不确定,仰头看看树旁的高梯,有些害怕。

“对我没信心?”伸出手,他迎向她。

还有什么可怀疑,他回来了,不是吗?他向她展开双臂了,不是吗?不犹豫了!伸出手,她等待他的怀抱——那夜,她也是像这样,对他伸出手,成了他的人。

抱起她,他一步一步稳固地爬上高梯。

靠在他颈边,闻着他的味道,想象他爱她、幻想他是她的,在他怀抱中,于优拥有短暂的浪漫情幻。

他将于优放在梯子最高阶,站在她身边,用单手护住她的腰,“你们要小心,要是小优摔下去,你们就没有桑葚果汁可以喝了。”

于优笑开,摘下一颗果子塞进他嘴里,“其实,原汁原味也不错。”

“嗯!是不错!”两人合作,一颗颗肥硕果子进了篮子,笑声在庭院里洋溢。

几个不经意,他的衣服染上紫色。

紫色是她的爱情,她的爱情在他身上,东染上一抹、西侵上一块,只要她够耐心,这样涂涂染染,终有一天,他会有一颗紫色的爱情心,里面写着满满的“我爱你”。

只是——时间对她太苛刻——她再没有机会——

一九**年春天

十六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他二十岁,她十六岁。

小优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英丰站在桑树下。

他在等她吗?昨天她和朋友逛街,在精品店里看见一个拉小提琴的瓷制玩偶,心动买下,把它偷偷放在哥的书桌上,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看见了,所以找她?

小优快步迎上前,“哥,我回来了,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一巴掌甩过,小优莫名,“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的信拿来。”他怒不可遏。

“信?我不知道——”她拿过信吗?没有啊!捂着发红的脸颊,她努力回想问题出在哪里。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进我的房间、不准碰我的东西,你听不懂吗?”他怒目相向。

“我没碰你的东西。”

“没有?你这个骗子、小偷,告诉我,这是什么?”手抓着小提琴玩偶,他高高扬起,又重重扔下,匡啷一声,玩偶变成碎瓷片。笑脸娃娃躺在泥地中,身体虽残破,却仍变化不出新表情。

“你找不到信吗?会不会放到别处去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我找东西很行的——”放下手,她又是一脸讨好笑靥。“不用做戏!你只要把信交出来。”手伸出,他一步步前进,她一步步后退,差点儿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储睿哲和于淑娟。

下车,睿哲走到他们中间,扬声问:“英丰、小优,你们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儿撞上小优,很危险的。”

“没事就好,别生气,有事情大家一起进屋谈。”淑娟忙打圆场。

睿哲不动,严肃地看着英丰,“英丰你是哥哥,你先说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哥哥不言语,小优尴尬地夹在两人当中,左右为难。

“储伯——是我不好,昨天我到哥房里,见桌上有几张纸,以为那是不重要的废纸,随手把它们扔进垃圾桶,不知道里面有封很重要的信。”

“小优,这就是你不对了,进别人房间,要先经过别人的同意,这是起码的尊重,不懂吗?”淑娟抢在前面,教训女儿。

“对不起储伯、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哥,我懂了,下次我不会再犯。”

“英丰,那份信件很重要吗?有没有办法补救?”淑娟为难地看着继子。

“那是我妈咪寄给我的信,你说重不重要?”他挑衅地往前一站。

“英丰,你是什么态度,娟姨是长辈,你怎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睿哲推开儿子。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们不要生气了。哥,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私自进入你的房间。储伯,哥会生气都是我害的,你不要生气,都是小优不对,我以后会乖、会听话、会懂事,不再惹大家生气,好不好?”小优站到两人中间,又鞠躬又哈腰,只想消弭两人的冲突。

“好好好,都没事了,错在小优,我会罚她,大家不要再动怒。”淑娟急着拉开丈夫。

“是啊、是啊!妈妈罚我,罚我拖地板好了,罚我下个月没零用钱好了,罚什么都好,储伯——请你别生气了!”

小优的态度让睿哲没道理再生气,叹口气,儿子的心结他不是不懂,可是要他怎么做呢?再离一次婚?伤透爱他的淑娟?就算这样做,他和幸慧也不可能再团圆。

睿哲和淑娟进屋去,留下余怒未消的英丰和小优。

“说谎者!你不是说你没拿?”狠瞪一眼,他转头回房。

“哥——”她想跟他说,那叠废纸里没有胡阿姨的信,她想跟他说,那叠纸压在他的镇尺下面,可是——他不听她讲话。

深夜,睡前,英丰拿起床边书,刚翻开,妈咪的信从里面飘下来——是他冤枉小优偷窃的那封信。

他——又错怪她一次——心沉甸甸的,不甚舒服,但——这一切都是小优欠他的,她活该!没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

小优要参加全省舞蹈比赛,而这个星期日是总决赛,三个月来她过关斩将打败无数对手,终于争取到这次的机会。

老师告诉她,赢了这一次,对她将来保送舞蹈系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她日夜练习,期盼届时有最佳的表现。

这天,小优一身苗疆装扮,她在储伯和妈妈面前试舞衣,几个舞蹈动作,惹得两个长辈开怀大笑。

“我看到胜利在望。”储睿哲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为她整起散乱发丝。

“小优,好好加油哦!储伯这么看重你,不能让他失望。”淑娟说。

“我会努力的。”对储伯一笑,她爱极这位慈蔼的长辈。

“我们家小优一向都是最努力的,星期**要去买一大把花,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儿,还要去买几卷胶卷,猎取女儿优美的舞姿。”储睿哲为小优骄傲。

看丈夫那么开心,淑娟又怂恿女儿:“小优,你不是还要表演一个芭蕾舞,去把芭蕾舞衣换下来给储伯看看。”

“好!”一旋身,她要往楼梯走,客厅的门打开,英丰回家。

“英丰,你回来了!正好,这个星期日小优要参加舞蹈比赛,我们要去帮她加油,你要不要一起来?”睿哲邀儿子一道。

看着小优满脸希冀,他扬声说:“星期**有个小提琴表演,是国际性的,你们要来吗?想来的话,我有两张门票。”

这些年,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表演,从未邀请过谁,这次的邀请纯粹为了谋杀小优脸上的快乐,她的愁容成为他的快乐泉源。

“可是——我们已经说好——”睿哲犹豫着。

小优走过来,勾起英丰的手说:“是国际性的?!那一定有许多职业级的好手会出席表演,真棒,我好想去哦!不过——真可惜,储伯、妈妈,你们去帮我录像好不好?让我有机会目睹国际好手的表演。机会难得呢!”

“可是,星期**一个人去,不会有问题吗?”储睿哲说。

“我不是一个人,会有老师陪着,好嘛、好嘛!你们去看哥表演,顺便帮我录像。”

“也好,睿哲,我们就去观看英丰的表演,把带子录起来,也顺便寄一卷给幸慧看看,她一定会骄傲儿子的成就。”淑娟一鼓吹,事情就成定案。

储睿哲走过来,拍拍小优的肩膀说:“小优最懂事了,下次,储伯一定去看你跳舞。”

“要看我跳舞还不简单,录音带一放,我就马上跳给您看。”失望在心里堆积,笑仍扬在眼角。只要哥快乐,她就会快乐,失望?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样的心态中,时间一**过去,星期日终于到来,张爸开车子送走一家三口,小优带着笑对他们一再挥手。直到车子看不见了,她才走回房间。

小优放出音乐让自己暖暖身,她对着镜子深吸气,告诉自己别害怕,她练习得足够了,一定会取得好成绩。找出发带,细心绑起发髻、上发胶,把满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

扑蜜粉、涂口红,当她打理好一切准备出门,还有四十分钟,她可以从容。

“阿强哥,我要出门了,麻烦你。”小优对等在客厅的新司机说。

突然,电话铃响,她没半分踌躇,连忙接起。

“小优,我的琴谱忘记带,在我桌子上,你帮我送过来。”英丰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急躁,冰冰的,一如平常对她说话的模样。

“哥——我比赛时间快到,可不可以,我请张妈或阿强哥帮你送过去?”

“算了,不想送就别送,不勉强!”他口气陡然强硬。

他又生气?小优慌了手脚,不要啊!她好怕他恼怒。

“好、好,哥,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马上送到。”此话一出,几个月来的努力皆成泡影。四十分钟,她只能选择送琴谱或出赛——

“我在门口等你。”匆匆说过,英丰挂上电话。

小优跑上楼取谱,一路上她拜托阿强把车开快点,终于赶在表演前把谱送到,英丰面无表情地收下乐谱,没半句感谢。

小优望着他的背影,有委屈、有伤怀,但是她没哭。因为,欠他太多太多,能还的就尽力还吧!

于优在门口望了几回合,频频看着腕间手表,心里疑问扩大。是忘记了吗?还是她昨天没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晚了,哥还不回家?

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他们围坐在客厅沙发里,不停地说着英丰的童年趣事、他的光荣事迹。

在他们心中,英丰是个令人骄傲的孩子,他优秀卓越、凡事认真不妥协,他有自己的规划,从不需大人多担一分心。

只不过,他对淑娟、小优的排斥是明显的。在家中,他冷漠孤僻,不爱与人来往,对于她们的热情关心,他显得寡情薄义。

英丰还在生他的气,睿哲很清楚,尽管多年过去,他仍不原谅自己和幸慧的离异。从小,这孩子就崇拜幸慧,对他而言,淑娟和小优是掠夺者,她们夺走幸慧的幸福,于是他非常不快乐、他刻意疏离冷淡。

也许当年他执意将英丰留在身边,是错误的。

“储伯、妈妈,我想——到外面去等哥。”十二点钟了,满桌子的饭菜已冷掉,蛋糕上的蜡泪也流尽,他——不会回来了——

“好,别等太晚,你明天还要上学。”又是一年失望,无妨,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嗯,你们累了先去休息,我会锁门。”挥挥手,一个恬淡笑脸,她走到门外等待,像前几年一样,缩着脚坐在桑树旁的石椅上等。

仰头,月光躲在云朵后面偷窥她的心事。

大家都说,年轻的心太飞扬,不稳定、不牢靠。

可是,她在看上哥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爱他,然后时光流转,几年过去,身旁的男孩来来去去,她的视线没有在旁人身上多停驻一秒。

爱他!专注认真、不移不变,以前爱、现在爱、以后——不悔不怨,就算他不爱她、他恨她,她都一样爱定他。

年轻的小优太笃定,她执著地坚信,成功要花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在她的百分之九十九尚未达成前,她不去想象收获。

头一偏,她回想那一年,那一年他对她轻言细语,那一年他对她百般娇宠,她贪心地以为只要成为他真正的妹妹,他的宠爱就会专属她一人。

哪里知道,自己成了杀鸡取卵的愚蠢农夫,剖开鸡腹竟发觉——没有金鸡蛋、没有未来和希望。

他的疼爱不再属于她,亲眼见过他对女同学的百般体贴,亲眼看过他对每个女孩的浅言笑语,但总在一转头看见她后,笑容隐去,双眉皱起,表情里明明白白昭示着他憎恶她。

他有理由恨她,是她的出现,让妈妈和储伯接上缘;是她的不守信诺,让他们母子遥隔两地。怎能不恨?换了自己,也是要恨的。

她只求,有朝一日,他腻烦了怨怼,会用另一种心情看她。

引擎声由远而近,小优抬起脸。车子在家门前停下,引擎关起。是哥!她忙跃起身,往门口方向小跑步。

一对拥吻的男女使她止下脚步,是哥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小优不认得她是谁。

他们吻得火热,急喘的呼吸声撞击着她的耳膜。

一分钟、两分钟——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些画面凌虐着她的心——他们在车内贪欢——

泪在眼中打滚,不敢呼喊出声,怕自己的打扰引出他们的尴尬,隐身树丛后面,咬破唇瓣,血沁出,腥味在舌中绕。

他有心属女子了,自己怎么办?调头走开?不要!横刀夺爱?那只会让他更恨她。默默藏身,假装不知情?谎言能欺得了自己多久?心既涩又苦——于优在十六岁这年,品尝了心碎的滋味。

车门关起,一声拜拜,女孩驾车离去。

英丰哼着歌曲,步调轻松。是快乐吗?爱情总会让人时时处于兴奋快乐的感动之中。

从树后走出,她轻轻地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走不到三步,英丰就发觉她的存在,他转身对她,嘴边的笑拉平,好心情不复见。

她像犯错的小孩,等着他来宣判罪行。

“你在这里做什么?”声音是冷的、脸是冷的。

扬起眉,她陪笑,“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储伯、妈妈准备了一大桌菜,等你回来庆祝,你饿吗?我去把菜热热,冰箱里有蛋糕,是你最爱的栗子蛋糕哦!”

“不用,我已经庆祝过。”她的手足无措,稍稍满足他对她的仇怨之心。

“是——是跟刚刚那位姐姐吗?她是你的女朋友——”假装不知道,好难!

“与你何干?”斜眼一睨,笑也是冷的。

“我看到你们——你们很亲密——我、我想——”

“你看见我们在车上亲热?很好!你可以去跟我爸告状。”挑眉,他算准她不敢。

亲热两个字炸红她的脸,那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秘密啊!

“不是——我不会去告状,我只想问,你爱她吗?”

“以前不爱,以后很难讲,今晚——我们彼此感觉都很棒。”这句话他带着恶意,看她脸红、结巴,他心中涌出一丝快感。

所以,他爱不爱一个人,是用“感觉”来作判定?如果他喜欢和她的“感觉”,是不是有一点点可能——他会爱上她?

“哥,假设,我们也做那件事,若你感觉很好,是不是——是不是你也会爱上我?”忍住害羞,她把话说完。

“你要我爱上你?”小优对他的单恋,他向来明白,这些年,他不断利用她的迷恋来欺负她。

“是的,我可以——可以试试吗?”试试——说不定会试出一丝机会。

“要试?没什么不可以。”吊儿郎当地瞄她一眼,他倒要看看她可以为爱情付出多少,“在我洗好澡前,将自己脱光,在我的床上躺平。”

“好!”一颔首,她在他身前跑开。

凝望她的背影,他不知道该为她的勇气喝彩?还是为她的愚昧好欺向自己说声恭喜?

从浴室走出来,打个呵欠,小优已经在床上等着,她果然勇敢!

英丰刚要出声制止这场闹剧,被子滑下,处子般的干净身躯在眼中呈现。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能教教我吗?”伸出手臂,她怯懦地看着他。

他在早些时候身体已经餍足,没道理看到这个发育未完全的女孩,不会情不自禁。

她爱他,不怨不悔,以后就算“感觉”不对,她也不悔今夜。走向他,扯开他腰间毛巾,两人裸裎相对。

今晚他不是哥哥,是她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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