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小姐带到祠堂!”这句话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心里一沉,沐夫人扶着尘娘,软着身子跪在地上,“老爷,不能啊!离儿还小,你就饶她一次吧!”
沐老爷见夫人行如此,连忙道,“夫人快快请起,此事是祖宗之令,岂能违抗?”
幻离急忙跪在地上,“娘,您快起来,地上凉,别伤了身子!”
“不,离儿,不能!”沐夫人哭得花容失色。
仆人说时已经进房。“动手!”沐老爷一声喝令,众仆人拖着幻离就往外走,沐夫人紧紧揪着尘娘的胳膊试图站起来去追幻离,却往后一靠,晕死过去。
沐老爷忙道,“尘娘,快传大夫!”
仆人将幻离拖进祠堂,幻离跪在地上,拿眼睛扫了扫四周,这里好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幻离抬起头,看到堂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牌位,褐色的漆牌上全是姓沐的名字,压抑的气息随即而来,幻离心中一颤。
沐老爷带着行杖罚的杖仆已经站在背后,幻离想要起来,被旁边的人紧紧按了下去。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诺大的祠堂里,沐老爷带着杖仆来到幻离前面。凝重的神色布满沐老爷的脸,“离儿,”
幻离抬着头凝视着父亲的眼睛,“当着祖宗的面,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还是不是?”
幻离缓缓地道,“是。”
沐老爷凝重的眉头像两座山,“动~手~”
杖仆执着竹杖站到幻离旁边,道,“小姐,对不起了。”
“啪!”一杖下去,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祠堂,幻离的嘴啊的张开,却没有叫出声来。
一杖接着一杖地打,幻离越来越撑不住,手紧紧按抓着冰凉的地面,磨得指端血红。
衣服逐渐被血染红,眼看幻离就要撑不下去,沐老爷突然一把夺过竹杖,道,“停手!我来!”
“啪!”竹杖一下一下地继续打,血色愈加明显,沾得竹杖也红了,幻离向下一趴,晕死过去。
“把小姐抬下去,传大夫!”沐老爷几乎是咆哮着说。
仆人将幻离抬走,沐老爷突然跪下,杖仆惊措,“老爷,您这是干什么?”
沐老爷注视着堂上的祖宗牌位道,“列祖列宗在上,沐恒杳不孝,治家不严,纵出逆女,但是,幻离女弱之身,承受不了如此重罚,儿孙愿意加倍受罚,求列祖列宗免除幻离的罪责,儿孙在这里谢过列祖列宗!”
沐老爷说完三叩首,就要脱去衣服,杖仆见此,连忙拦住,“不可啊,老爷!”
沐老爷命令道,“让开!主子的决定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
杖仆吓得连忙后退,沐老爷将衣服脱掉,剩得中衣,道,“动手!三百杖!”
杖仆纠结了一会儿,只得从命,却不用力,想打过就算了,怎知沐老爷却认真地道,“我要你拿出十分的力气来,敢抗命就逐出沐府!”
“是!老爷!”杖仆拼命地打,却闭起眼睛,不去看,直到三百杖打完再睁开眼,看到血已经流到地上,杖仆不禁嗟叹。
沐老爷一声不吭,扶着身子起来穿好衣服,道,“你把这里擦干净。”
沐老爷来到幻离房间,大夫正在给幻离处理伤口,伤口的血染得一盆水通红,让人看得胆战心惊。疏影一边给大夫帮忙,一边抹眼泪。
大夫忙完,拉开屏风,沐老爷问,“离儿怎么样?”
大夫道,“回老爷,小姐是因为疼痛导致昏厥,伤口虽重,但都是些皮肉伤,不会有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请老爷放心!”
沐老爷挥挥手,让大夫下去,走到幻离床前,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抽痛,“疏影,你好好照顾小姐,小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疏影一怔,“老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沐老爷忽然变回往日威严的样子,“听着,离儿醒过来后告诉她,三日之内必须离开沐府,从此以后,永不得踏入沐府!”
疏影只觉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软了,“老爷真的要将小姐逐出沐府么?请老爷三思啊!”
沐老爷威吓一声,“住嘴!按我说的话去做!”
疏影低下头不敢再搭话,沐老爷最后看了幻离一眼,将屏风拉过,出去了。
尘娘正在陪着沐夫人,沐夫人一醒来,便要去救幻离,却被告知幻离已经回到房中,沐夫人于是哭着请尘娘带自己去看幻离,尘娘无奈,只得答应。
二人正预备动身,沐老爷走进来,“夫人身子仍弱,这是要去哪里?”
沐夫人垂着泪望着沐老爷,“老爷,离儿呢?她怎么样了?”
沐老爷道,“没有大碍,只是有点皮肉伤。”
沐夫人失声大哭,“皮肉伤?沐恒杳,你好狠的心!离儿才十八岁,又是女弱之身,你怎么下得了手?”
沐老爷知道夫人心疼,但若是她亲眼看着幻离离开沐府,怕是更不能承受,于是对尘娘道,“尘娘,你守着夫人,三日之内,夫人不得离开阁房,出了差错,我惟你是问!”
尘娘已经猜到要发生什么,心里极其难受,只胡乱应着,“是,是。”
沐夫人失望地摇着头,“你好无情!”
闺阁里,疏影一边守着幻离,一边抽搭。幻离晃着脑袋从昏厥中醒来,见疏影在哭,道,“疏影,别为我伤心了,我就要走了,以后咱们不再相欠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疏影紧擦几下眼泪,“小姐说的什么话?我是小姐的丫鬟,可是一辈子要服侍小姐的。小姐,,老爷说。。”
“说什么?”幻离想着祠堂里的牌位,便知道要发生什么,遂勉强挤出一点笑来,“你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疏影噗嗤一声哭出来,“老爷要小姐三日之内离开沐府,永远不得回来!”
幻离垂下眼睛,看着疏影落在手上的泪珠,道,“我知道了。”
疏影道,“老爷已经恩准奴婢跟着小姐。”
幻离道,“疏影,我是被驱逐出府,你跟着我干什么?”
疏影道,“小姐到哪里,奴婢便到哪里。”
幻离知道这又是父亲的意思,便不再阻挠,问,“我娘呢,她怎么样?”
疏影道,“夫人有尘娘在陪着,应该没有大碍。”
幻离道,“我想,,算了,还是不要了,如果娘见了我,一定会伤心欲绝。疏影,你去取我这些年的私己来,天黑之前我们就离开沐府。”
疏影道,“嗯,知道了。”
日已偏西,疏影雇了一辆马车,扶着幻离走出沐府。幻离仰望着看着门顶的沐府二字,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如今一别离,再相见遥遥无期,心中顿时涌起一片悲凉,正如尘娘所说,以后再想回来,也只能是想想了。
“走吧。”幻离转过头来,对疏影道。
疏影扶着幻离爬上马车,车夫一挥鞭子,沐府变渐离渐远。
沐老爷终于从门内出来,望着逐渐跑远的马车,对身边的管家道,“百里,派人跟着小姐,直到小姐到达安全的地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