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你并不特殊。”
我望着修模糊了性别的脸,心慢慢凉了下去。我知道,真的,什么希望都没了。
“你的剑。”
我慌忙拿手去接,那是柄不带剑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血迹。
我没接好,手腕被割了一道口子。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我倒没注意那个,而是望向之前死的那个人。他手中的剑,没了……
我的手开始抖,他们居然,拿死人的剑给我……
像是那剑上有什么病毒一样,我把它丢得远远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肠子抽搐的生疼。
不要!宁可死在这里我也不要用死人的剑!
“嘶——”对面的人舔舔嘴唇,望着我手腕的眼神有些渴求和贪婪,“快点啊小姑娘,我还等着尝尝你的血的滋味呢……别让我等太久……”
我的心脏似乎,真的,停止了跳动。缺氧造成的大脑空白感让我发懵。
“碧落!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修抓起我的领子,对我吼道。
“站起来!杀掉他!”
我用手捂住耳朵,死命的摇着头,“不要!我做不到!”
我才不要杀人!我才不要做翎亲王那样的人!我才不要,背负这种罪孽!
修好看的眉毛蓦地皱了起来,似乎是失望的看着我。忽然,他手臂一甩,直接把我甩到了墙壁上,那上面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形坑洞。
我一口血喷出来,胸口堵得发慌。
他又丢给我一把剑,就是刚才那把,“不想杀人就自刎!”
我的眼睛睁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他让我自杀?!
不可能!同样不可能!
“我不!”
修猛吸一口气,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样难缠的人。
“狭刃!开始!”他不管我了,直接对着那个人吼道。
“好。”狭刃的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看着我说,“我可是准备好品尝美味喽。”
“啊——”我捂住耳朵,跑得远远的。
狭刃皱了皱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狭长的刀,直直的冲我掠过来。速度惊人的快。
我环绕着整个训练场跑,眼里除了那把狭长的刀,再无其他东西。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死。
整个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无数不同颜色的元素精灵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斑斓的影子仿佛幻觉,隐约中,我听到一声声的责骂的怒吼。
但我什么都理会不了。
人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脸上一片寒冰,她说:“别打扰别人的训练。”
我那时似乎是听不进她说的是什么,只想着那把刀到底在什么地方,离我有多远。
它离我越来越近了,也就是说,我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我一把抓住面前的人妖,“救我!我不要死!”
人妖的眉头死死的皱起来,像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她盯着我,推开我的手,轻轻的道:“不行。”
“为什么!”我的头因为失血有些眩晕,想必是之前窜逃时又被割伤了几道。
“因为,”他的眼神淡漠。眼看着狭刃的刀慢慢逼近我,却根本不做任何反应。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道:“因为,杀手只是工具。”
我怔在了原地,僵在那里几乎动不了。我看着面前他倾城妩媚的脸,恍惚的笑了。
原来,我根本靠不了别人。
原来,我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只能杀了阻挡的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想活下去,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这才明白了,可是,好像太晚了。
那柄狭长的刀,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认命般闭上了眼。
抱歉,淇瀮淇萱两位姐姐,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报仇了。
传说,人死后,灵魂是会回到天界,轮回转世的。只是不知道,回到天界,我还能见到靖烨辞煜他们吗?下一世,我还会被三生石支配和玩弄吗?
无所谓了。只要能回到天界那仙境般的地方就好了。
意料之外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哦?难道狭刃的刀还能让死在他刀下的人不感到痛苦吗?还真是把神兵啊……
我张开眼,想再看看天界那美丽的风景。
但入眼,却只是阴暗的房屋内。
训练场?我眨眨眼,我不是死了吗?
望向不远处正猛吐血的狭刃,我蹙起眉,我没死?
可狭刃为什么会吐血?
——其实,场内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身上突然爆发出的那种九彩的光,彻彻底底的重伤了狭刃。
那是,非人的力量!
人妖拍拍我的肩头,脸上是毫无瑕疵的微笑:“趁现在,杀掉他。”
我望着她的笑靥,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不忍却坚定无比。
既然我没死,我就要,杀了他!保全自己!
我走到一个地方,轻轻捡起那把修之前扔掉的剑,手臂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帮我,杀了他!”
我略显僵硬的缓缓转过身,手中的剑亦是缓缓抬起,直指向狭刃。
剑尖微微颤抖。
我的眼里却一片坚定。
如果没人能帮我,那我就自己,把前方的困难,全部斩平!
手还在抖,脑海里还是空茫的一片白,根本无法冷静的去思考任何东西。但,活下去这种东西,根本就不用思考!
我体内,修炼多年的元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心中,虽然仍有恐惧,但是,自己的死亡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吧?
那么,当然要杀了对手了。
心湖慢慢平静下来,或许那只是暂时的,但也足够了!
修淡淡的笑了:“真是让我惊艳的天分。”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再也没回头。“这种东西不用再看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目送他们出去,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我总觉得,这样的微笑,我在哪里看到过。
如果修这时候还在训练场里,那么,之后的他也就不用再去花几万年的时间去探究那个真相了。
这个微笑,真真是像极了她!
那是,只有在她杀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彼岸花一般的微笑。
代表死亡的微笑。
生死与她,真是绝配。
*
听说,我是被人抬回去的。
意识模糊成一片,编织成无尽的黑暗。冥冥之中的声音刺耳且神秘,带着震耳欲聋的回音。
“你,杀人了……”
我的意识非常平静,似乎这件事,也没什么。但或许,这只是因为我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精神忽然紧绷起来,快要被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扯断了:“我杀人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他?”那个声音又在说话了,空中传来一阵死气沉沉的回声:“为什么……要杀他……”
我的心情忽然安定了许多,连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因为我想活着……”
想活着就必须要杀了他……
我也知道我必须杀他,但我真的不想杀他!
思绪像被卷进了一个大漩涡,强大的碾压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拍打着脆弱的灵魂。一种说不清楚是疼痛还是舒服的感觉蔓延开来。
模糊中,我紧紧地攥紧双拳,疼痛到麻木。
不要啊……不要啊……我不想杀他……
为什么活下来就一定要这样……
修,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