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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说的我们

月初的工作相对清闲,梦溪有更多的时间读书、思考,经理汪竞叫她做一个产品推广策划案,还要加上效果分析和成本计算,这本是整个小组的事情,但是其他同事都以忙为借口推托,经理就瞄上了刚入职不久的梦溪,还允诺完成了请她和乔琳吃大餐。

乔琳跟梦溪不在一个业务小组,汪竞这人倒真像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样子,精明的狠。虽然来昱天不久,可也知道总公司刚站稳脚跟的少东正在大刀阔斧的改革,尽管Y市公司规模较小,创造的盈利也有限,但属于全国战略在西北区最重要的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时候集团内部的震荡避无可避,很明显,他们都在不动声色的催着她赶紧站队。

梦溪不愿意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在网上搜出一个看着顺眼的商务模板,开了PPT来做,先列了提纲,交给汪竞审核,他很快给她回复:不错,继续加油。

得到了肯定,梦溪顺着自己的思路把整个内容补充完整,到了下午下班时分,只剩收尾的美工部分,毕竟是要拿去跟其他组竞技的案子,不敢怠慢,她合上笔记本,伸个懒腰,别的同事早已经在下班钟点四散回家了。

梦溪胳膊僵在半空,中午时候叫的外卖准时送来,小弟认得她和乔琳,就把她的那一份放到了桌上,乔琳的也是小弟替放到她座位上,到现在她才恍然乔琳出去一天都没回来,而自己完全没察觉,拿出手机,通话很快被转入了秘书台。

汪竞从办公室出来,扔了一盒巧克力给她:辛苦了。

梦溪接过,忙不迭的问:“经理,今天看见乔琳了吗?”

“没呀。你的案子完工了么,就这么急着叫我请客?”

“竞哥,我没开玩笑,你见过她么?”

“下午回来一趟,我在一楼大厅碰见她来着,好像又跟着苗莉出去了,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你别操心了,赶紧收拾收拾下班,回家休息。”说完就把自己办公室落了锁,往电梯口走。

梦溪无奈,只能收拾东西跟上汪竞。

下到一楼跟汪竞告别,梦溪又拨了一次乔琳电话,这次转为了无人接听,倒是彭昱哲录给她的那段搞笑彩铃听了好几遍。她又打给彭昱哲,电话很快接起来,“溪溪你好。我在开会,等下回你。抱歉。”

梦溪又想起汪竞的话,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确实有杞人忧天的嫌疑,于是踏出大楼,到门前等公交。眼看着公交要进站,梦溪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她不得已从拥挤上车的人群中退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挣扎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您好,宗先生。”

“溪溪,很抱歉打扰你,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保姆又突然回乡探亲,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学校接一下诺诺。”宗越峰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带着一点穿透身边嘈杂的醇厚。

“可以,他们现在是执行冬季作息时间?”梦溪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才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接到老师的电话,叫去接孩子。我找不到别人,只好再麻烦你。”

“那我现在就过去。他一定等急了。”

“谢谢你,溪溪。”

梦溪没回答他,合上手机,等红绿灯结束了,到路对面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诺诺的学校。

诺诺是一个刚刚8岁的小男孩,生性腼腆,不太喜欢跟人交流。梦溪刚读研一的时候带过一阵子家教,每周给诺诺上课4天,宗越峰给的报酬很丰厚,要求就一个,在他不在的时候,陪着诺诺,玩,顺便教他认数字及拼音。

梦溪一向喜欢小孩子,诺诺跟他也算是一见如故,第一次去教课,他穿着印着大嘴猴的卡通卫衣,蹬着同款的小拖鞋,被保姆安排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新老师过来。后来梦溪了解到她是他的第3位老师,前面2位都受不了诺诺的寡言,辞职了。梦溪初次见他,只觉得乖巧,通过保姆电话里的介绍,已经摸着一些底,自我介绍之后就领着诺诺去了他的小房间。

“老师,这是我的玩具,你可以选一样当见面的礼物。”诺诺第一次对她说话,摆出一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样子。

梦溪环视一圈摆满各类玩具的屋子,问“这里面诺诺最喜欢哪个?”

“我最喜欢的那个在爸爸书房的抽屉里,可是爸爸不准我玩儿。”

“为什么?”

“不告诉你!”小孩子一脸警戒,撇过头。

梦溪吃瘪也不恼,随手拿了陈列架上一个篮球明星的泥塑,弯腰在诺诺面前晃晃:“那这个送给老师,可以么?你会心疼吗?”

诺诺点头又摇头:“我以为你会跟其他两个老师一样,拿走那只玩具熊。”

他指指立在床角的维尼熊,并说:“这是爸爸买给我的第三只了,前面两只都送给教我的老师了。”

梦溪微笑,看来她成功了,不过还是试探“那你喜欢维尼么?干嘛让他们拿走。”

“爸爸说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但对别人一定要信守承诺,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

梦溪摸摸他的头发,发质竟是出奇的柔软,“爸爸说的很对。”

她带了诺诺2年时间,宗越峰一直很忙,节假日也难得看见他休息,即使带着诺诺出去玩,也多半要梦溪或者保姆跟着,因为他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个电话叫走。尽管如此,诺诺还是很崇拜很依赖他,梦溪一开始对他这种做法很难认同,不过也不是她可以置喙的事情,只能尽心的照顾诺诺,毕竟宗越峰给她的酬金非常丰厚。

夜色一点点笼罩了城市,落凤街灯火阑珊,梦溪进了校门,就看见诺诺正趴在门卫室的窗户上望着外面,他有快半年没见过梦溪,大约也没想到会是她来接他放学,见梦溪进屋,一下子跳到她怀里“梦溪老师!怎么是你来接我?”

梦溪抱了他一下,跟门卫老师打招呼,“您好!我是宗诺的家教,代家长来接孩子。”

“哦,我还以为你是他姐姐呢,看他高兴的。在这等了老半天了。”

诺诺躲去一边收拾书包,没几分钟就过来再次拉着梦溪的手:“爷爷再见,我跟梦溪老师回家了。”

门卫笑呵呵的开了电动大门送走他们。

诺诺跟着梦溪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说话,这孩子跟熟人在一起真是热络,“梦溪老师,你很忙么?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和爸爸都以为你回你家那边去了。”

“没有。我留在本地上班,每天早出晚归的,不好意思啊,一直没来看诺诺。””

“没关系。你能留在这,我和爸爸都很高兴。今年我生日时候,你们再带我去游乐场玩好吗?”

梦溪怔了一下,不好拂了诺诺的好意,又怕到时候自己做不到让他伤心,答道:“好呀,那你得好好用功,争取假期前拿到最多的小红花”。

这孩子还是很敏感的察觉了:“梦溪老师,我是不是耍小孩子脾气让你为难了?”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梦溪哭笑不得,“请你吃肯德基怎么样?”

“才不要!爸爸说那种东西不健康,不让我吃,而且我更喜欢吃家里阿姨蒸的鸡蛋羹,老师你会做么?咱们去超市买鸡蛋,去我家做。好不好?”

梦溪实在不愿意再踏进那幢空空的别墅,于是跟诺诺商量“这几天你去老师家住怎么样?我每天做饭给你吃。”

诺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呀好呀!”过了一会儿又沮丧:“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

“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同意的。”

“耶!”诺诺托着梦溪的手跳了起来,背着的书包也跟着跳起来,还主动的拦车,一坐进去就叫司机赶紧开去附近的大超市。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诺诺跑去儿童乐园玩,梦溪去食品区采购,期间打电话给乔琳,总算通了,“亲爱的,梁屹过来了,下午我出去办完公事就请假了,忘了跟你打招呼,抱歉。”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见色忘友。”梦溪打趣道,顺手拿了一盒酸奶放入购物车。

“彭昱哲也在加班,吃饭延后。所以,好好享受你的独处时间吧,我要去约会了。”她的声音透着快乐。

“我接了诺诺过来。”梦溪还是老实交代。

乔琳沉默了三秒,才说“你自己开心就好,那孩子鬼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他。”

“嗯。”梦溪承认。听见梁屹叫乔琳,三言两语后就挂了电话。

吃罢饭,陪诺诺完成作业,又玩了一会儿跳棋,诺诺就睡觉了,作息很规律的小孩子,倒也不认床,睡的很乖。

梦溪蹑手蹑脚的到了乔琳房间,开了电脑继续完善她的方案。弄好了已经接近凌晨,就发给了汪竞,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回复了:很厉害!我觉得我们肯定会赢。周末愉快!

梦溪笑笑,几乎可以想象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这个点还不睡的能认真看案子的人,不赢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于此,她好像也从他说的“我们”里找到了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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