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帮我去查个号码,我要知道机主是谁,还有所有的通话记录,全都要!”那名警员熟练地报出了李乐之前供出的一串号码,发号施令,让下面的人赶紧去调查。
警局下面的人也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办事效率颇高,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已经有了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显示,那个号码的机主,居然是个已死之人,有人盗用那已死之人未被注销的身份证号码,买了这个号码的手机卡,再看下下面的通联记录,虽然足足有半页纸那么多条通话记录存在,不过,拨出和拨进,都只有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正是李乐的手机号。
也就是说这个号码,只是针对和联系李乐一个人用的。
最最关键的一条,就是那个号码已经欠费停机,就在李乐肇事被抓以后。
“很好,那个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大抵也是怕东窗事发,怕查到这个号码,所以早早地便在这上面做足了手脚,让人根本无从下手查探。”警员很是可惜,这么好的一条线索,硬生生地中断了。
“该死!”总是晚了一步!
冷君濯低低地咒了一声,面色并不太好。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监探室内,画面上李乐还在招供。
“你说你的儿子丢了,你怎么认定就一定是对方这个人干的呢?”
李乐急忙回答,“我猜一定是他干的,因为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人来,我老婆绝不是待孩子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何况孩子又是在我家里丢的,更加让我怀疑,我猜想那人应该是怕我抵不住你们的审问和逼迫,怕我惊慌失措之下,将他给供出来,所以,他也很不安,先一步将我儿子给挟了去,想借用我儿子让我在这里乖乖地听话,老实一些,把自己的罪责全都揽到我自己身上来,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逍遥法外快活了!”
“他们还真是疑心太重,本来我是个垂死之人,我一下子得了他那么多的钱,所谓拿钱办事,我既然拿了他的钱,自然要把他交待的事给做好,这笔钱足够我的老婆儿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本就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一步一步在进行,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坏事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先沉不住气,拿我儿子的命来开玩笑,那么也只能怪我不遵守昔日的承诺,违反了约定将他给供了出来。”
“你既说不出那人的名字,又交待不出其身份背影,这想要救回你的儿子,这恐怕是很有些难度……”警员面露难色。
“警官,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还那么小,一定要救他!”李乐急得眼圈都泛红。
“那你还能记得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你说你在修理厂被人欺负殴打的时候,那个人站出来救你的那次,还记得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吗?哪个修理厂?”
“记得,这么深刻的记印,我怎么会忘记!”李乐仔细回忆道。
“他承诺给你多少钱?让你帮他撞人?”
“他……他答应给我五十万,有十万已经在车祸之前就转进了我的个人账户,剩下的,在办完事之后,他也如数依约转了过来。”李乐硬着头皮,不得不如实交待。
尽管五十万,对于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来讲,并不是一个多么庞大不可企及的数字,但是,对于像李乐这种犯过前科,有过案底在身的普通人来讲,五十万,也许是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有了这笔钱,足可以让他过几天好日子,也让老婆和孩子跟着衣食无忧,他当时就是被蒙了心智,见钱眼开,所以才没有多想就接下了这个交易。
本来,可以瞒下这笔钱,本来,可以将这笔钱占为私有,留给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家用,这样,他就算在牢里死去,也就没有什么挂念和遗憾。
是的,他就是抱着这样消极的想法,在这里等死。
可是,谁知儿子在这紧要关头,却丢了。
那区区五十万,是很多的一笔钱,但是这笔钱,在和儿子比起来,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李乐,到了他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一脉单传,而他结婚又结得不少,与妻子生下的这个儿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个孩子,倍感珍贵,几乎就是他李家的根,李家的单代血脉,五十万,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可是儿子没了呢?儿子没了,咋就没了,家也就从此不完整了……
儿子真要有个什么事,他这辈子哪怕死了,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没人知道他的惊慌,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害怕。
丧子之痛,是他无法承担的,哪后自己去死,他都没有这般惊惧过。
这一交待,他知道,他个人账户里的那笔巨款,打算留给老婆和儿子的家用以后的生活费开销等,都将不复存在了。
只要他如实交待出这个情况,那么相信警局很快就会通过合法的途径,正式冻结他的个人账户,没收那笔不历不明的巨款,至此,他将一无所有,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他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自以为是脱离苦境的一场交易,不料千算万算,终是算错了,搭进了自己,同时,也将儿子的生命陷入了危险之中。
他后悔不已,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等他一失足醒悟过来的时候,似乎为时晚矣。
哦,不,但愿他的儿子平安!
审讯室外面,早已经忙碌成一片。
根据李乐再次交待的这些情况,有警员已经迅速地赶去了他提供的那个修理厂,去了解更具体更有用的情况;也有警员已经向上申报,准备去银行协调冻结李乐的个人账户,并且调查其往来的交易情况,以期望可以找出那个转账人的资料,各方人马火速展开了调查。
“你还有什么没有交待清楚的吗?还有知情不报,没有隐瞒的吗?”
面对警员的一身正气和厉声斥问,李乐颤抖着应道,“没有了,我能记住的,就是这些。”他脑子很乱,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全代待完毕了。
知道儿子一出事,他的心思全都被打乱了。
“你交待的这些情况,我们都做了笔录,你下去再好好想想,如果还有想起什么重要的信息还需要交待的话,记得马上汇报,为了你儿子的安全,我劝你还是老实些,配合我们警方合作,不然的话,谁都救不了你和你的儿子!”
“是,我懂的,我都懂的,我会好好配合的,我只求你们一定要救回我儿子!”李乐感激不已,在这关头,他能信任的,或是说能依靠的,就只有警方。
李乐再次被带下去,重新关押在了之前的地方。
而警局派出去的力量,搜集调查回来的结果,也一一呈现。
转账进李乐账户的那笔巨款,并不是从国内出来的,而是来自国外,关于这一点,很是震惊,所以继续调查下去,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短时间内并没有那么快就能出来结果。
而修理厂那边调查回来的线索,也很有限,毕竟出入修理厂的车子和人都比较多,关于李乐这个游手好闲有过案底的不良男人,修理厂的老板表示还有些印象,对于喝令手下殴打李乐一事,修理厂的老板也供认不讳。
只是,这些对案情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最后,只得根据李代交待的时间,把修理厂那段时间里的账目修车记录给全数搬了回来一一再翻查,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而冷君濯现在就坐在警局单独为他临时腾出来的一张办公桌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些记录和帐目。
李乐遇见那个男人,被那个男人救下的那一天日期,李乐是记得很准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就可以和修车记录上的面的日期吻合,因为有的车子是送进来做保养的,正常的保养一般都需要到第二天才能取车,有些特殊的保养,还需延长,至于修理,那更加不好说,有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小毛病,也有需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处理和解决的大麻烦。
所以,冷君濯就干脆把那一天前后错开十天时间的记录,全都翻了出来,再在这中间寻找。
这事儿,任务繁重,这家修理厂的生意,好得出奇,每天每个时段,进入的车辆本就已经不少。
本来,冷君濯完全可以把自己社里的下属叫两三个过来帮忙的,这样也能加快进度,但是,他却不愿这样假以他人之手,他要凭自己,他要亲自去查出来。
说他固执也好,他就是这么坚定。
揉了揉额头,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小时过去了,桌子上堆了厚厚的一大叠,都是已经翻过的记录,但是,他还是没有从中间找出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来。
头疼得厉害,眼也快花了!记录上面的小铅字,一个一个都好像变了形似的,有些甚至连他都怀疑那简单的一笔一画组合起来的字形,到底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念。
在极度疲惫之时,他都没有停下来歇一歇。
他本可以暂时缓一缓,哪怕起身站起来喘口气,活动一下全身的筋骨,伸个腰,亦或是冲杯咖啡,给自己提提神也是好的,但是,都没有。
他甩了甩头,拼命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冷君濯,你一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亲自查出那个幕后之人,一定可以为婉儿查出真相的!”
心里的声音,不时地冒出来,他就是靠着这样一股子不服输,一股坚定的信念,在顽强地支撑着自己。
一门之隔外的警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他无心他顾,只一心埋头在这一堆记录文件当中。
僵硬的手指,重新翻开一页,当视线如常般落在那字迹不是很工整的记录单上时,他陡然停住,在最下面的户主栏,他看见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