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茉莉只是有心想要警告一二,让这个新来的新人离她的冷君濯她的男人远点儿。这是她刻意叫人把莫小七叫来的初衷,只是,当莫小七自己傻傻地提出‘主动辞职离开’这六个字时,一下子击中她敏感的神经线。
如果能一次,永绝后患,从此让这个新来的新下属永远地离开冷君濯的视线范围,永远滚出他们的世界,一劳永逸,她何乐而不为呢,她小小的心动了一下。
为了守护她的爱情,为了守住他的男人,将还尚在萌芽状态的危机,挥剑斩断,她不认为自己错了。
“补偿?哎,我该开口要多少才合适呢?”莫小七认真地愁眉琢磨起来,忽又重重地叹息一声,“你不过也就是个混血吧,从国外混到国内,你有多少积蓄?相对于我主动提出要多少补偿,我更想知道,如果我愿意走的话,你能给我多少补偿?”
茉莉满脸怒色,很显然没料到平时看起来很柔弱,不喜惹事生非,跟谁都是好话好商量的那种个性,结果今天,倒是拗上她了。
“我前面已经说过,只要你不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就行!贪得无厌,会害死人的,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的好。不要固执到最后,一意孤行,人没捞到,连钱财也没捞到半分,这就是某些不自量力的傻女人的最悲哀的后果。冷君濯是不会看上你这种市井小民的,你平时都不用照镜子,不会看自己的吗?你瞧瞧你这一身土到家的打扮,扔进人海里,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大众脸,更重要的是,冷君濯他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位生活上的伴侣,能无时无刻地照顾他,以他的需要为第一,他更需要一位事业上的好助手,能帮到他的人,而这两样,我自认我是条件最优的。”茉莉自信而目光充满了傲气和挑衅。
莫小七垂下眼睑,不得不承认,对冷君濯而言,茉莉是最好的。
“茉莉姐,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呢,想让我走,你能给多少补偿?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行情,能值多少呢?你说出来,也让我好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值得离开?”她语气幽幽地反问。
都说女人是不好相处的,果然如此。
“十万,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再多要,我无能为力,给不起你更高的价。我想,这十万也足可以让你少奋斗个两三年了吧!对于你们这些普通的家庭而言,恐怕要存够十万的积蓄,少不得还要节衣缩食,紧巴巴地过日子才够呢。”茉莉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十万?哈哈,十万,也就是说,十万就买断我在侦探社里的工作,十万就让我从自己喜欢的这个工作岗位上下来,十万就让我离开某个人?”莫小七迭声反问。
“我说过别得寸进尺,我是想和你平和地谈,平静地解决掉这件事,所以才私下里找你过来的,如果你不同意,不接受我开出的这个条件,那么也好,因为我相信我接下来有的是办法,能让你从这里不得不离开,而且会是很难堪地离开,你相信我的办事能力吗?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在我态度还很好,愿意和你坐下来好好沟通的时候,我劝你还是乖乖听从我的建议,不然的话,惹恼了我,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茉莉姐,我很好奇,你今天这是抽什么疯呢?好端端的把我叫过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莫小七真心替面前这个女人默哀。
做为一个强女人,强势到了一定份上,是不是很悲哀?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茉莉怒了,一掌拍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连桌上的奶白色卡通茶杯都被震得嗡嗡响,她怒目相向。
从位置上豁然站起来的她,比莫小七还高出了半个头,在气势上,莫小七已经先矮了一截。
看来,从明天开始,要改穿高跟鞋呢,莫小七默默地发誓。
“我真不明白,茉莉姐,我只知道,我好好地呆在这个侦探社里,低调做事,低调做人,我怎么就招惹到你了居然还要把我赶出去的地步?我真心不懂,我记得,我没有得罪过你什么,更没有做过什么过份越轨的事情以致于你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这样一个平淡无奇才刚来不久的菜鸟新人吧?”冤枉,实在是太冤了!
“还装,你还装?”茉莉这回急得一把拖过桌上的文件,霹头盖脸地朝着莫小七的头顶砸过去。
莫小七猝不及防,根本没有躲开的时间,一下子被砸了个正中。
哗啦啦,文件砸到她头顶上,又从她头顶上哗啦啦地散落下来,乱了一地。
这其中还有棱角很锋利的文件夹,那边角刮伤了莫小七的脸,好好的一张小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刮伤的血印子。
“讲和不成?恼羞成怒了?茉莉姐,我现在才发现,你的素质真低!在进这个门之前,我本来还对你的素养,还有你的专业能力,很是欣赏,并且带着羡慕,如今看来,不过也就是一个没事喜欢乱咆哮乱发疯的疯子罢了,我自认还算是个正常人,我这个正常人,当然不会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高昂着头,这一回莫小七没有任何的退缩,更没有半点自卑,她要赢回她自己的尊严。
“你……你居然敢骂我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茉莉气急败坏,口没遮拦,一下子形象全无。
“这回,该轮到我劝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女人,成了什么疯模样?抱歉,我还有工作,没事的话,我就先一步离开!”莫小七不想再在这个乌烟障气的地方再继续呆下去,否则,下一个发疯的人,也许就是自己。
早离开一步,早得解脱!
“你别走,我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呢?”茉莉追过来。
“我和你,话不投机,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如果是有公事的话,那就公事公办吧!私事的话,我真的没有这个义务听你在这里发疯!”莫小七抬步就要跨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在握住手把手就要拉开的瞬间,她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慢慢回过身来,用怜悯但坚定的目光,打量着身后的茉莉,缓缓开口,“你今天的提议,我就当是一个不好听的玩笑话罢了,听过便忘了,以后这样自降身份很没品的事情,以觉得还是少做为妙!当然,这个荒唐的提议,我不会傻到荒唐地用什么交换条件,或是补偿去执行,我喜欢在这里,喜欢呆在这里的氛围,如果我要走,也一定是因为我想走了,而不是某个人逼着我走,让我不得不走!还有,你不是说你有各种各样使坏或是让我受气的法子吗?如果你真这么心胸狭隘,这么连一个普通的女下属都容不得,那么,你尽管使出来吧!”
“你总说,最配得上冷君濯的人,是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专横又拔戾的样子,简直像个发疯的老巫婆,这样的你,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并肩?他虽然面冷,可是心善,处心积虑去伤害别人,只为达到自己一已之私的事,他从来不屑去做,更不会挖空心思去设计。所以,你若还是想光明正大,光鲜亮丽,堂堂然地与他并肩,那么,你还是先改改你自己吧!”
一口气吐完想吐槽的苦水,她这才转身傲然离开。
只是僵直单弱的双肩,泄露出卖了她此时的无奈和落寞。
人前逞能,可是,人后呢?
人后,苍凉。
原来,这里也快容不下她这个新人小虾米了呢?
原来,自己短暂的贪恋,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切都是偷来的呢,回归现实,又得重新还回去!
茉莉一番言词咄咄逼人的话,不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触动,相反,她神经敏感,且脆弱,心底的防线早已经不堪一击,但仅仅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只为不低人一等,只为不服罢了,她才强撑着回击。
痛快地回去完毕,她又得到了什么?
自问自己,现在这样的她,快乐吗?答案是不快乐,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勇于站起来与茉莉叫板回击,而有任何痛快的感觉,没有胜利的欢欣,更没有半丝的开心。
这不是一个赢了的战争,这是一个两败俱伤,两个女人互伤。
“咦,莫小七,你脸上怎么搞的?好像有轻微的出血呢,呀,还有两三条血印子呢?全在正脸上,可明显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要是留下疤痕,那多难看啊!”她出来没多久,尽管已经努力地低垂着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在经过过道的时候,还是被眼尖的同事给发现了,并且大声嚷嚷,一下子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就像个被团团围住,关在动物园里任人观赏的稀有动物。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真怕自己的‘毁颜’污了众人的眼,她急急地更垂下头,并开口结巴地解释,“没事,没事,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心里想着事情,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就摔成了这样,大家别看了,行吗?”带着求饶的语气,她近乎恳求。
然后,逃也似地拼命从围观的同事群里挤开一条人缝,最后夺命逃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不巧,有面很大很亮的镜子。
镜子里,她的脸,真的可怖,几条血印子,再清晰不过。
“哎,本来就长得一般,再普通不过,如此一来,我是不是要被毁容了啊!”她急急地扯起边上的纸巾,努力去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更想确认,这些血印子,将来会不会在她脸上留下疤痕,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天下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不在乎自己的脸和五官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