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武馆之行（二）
时至十点，尹氏八卦门武馆弟孑来报，“形意门客人到！”
不一会形意门一行十二人雄纠纠气昂昂地越过屏风墙，走过内院空坪，走进内院大厅。打头的正是形意门武馆馆主滕格尔，紧跟其后不紧不慢犹如脚下行云，年令在四十五岁左右，正是滕格尔的师叔叫滕代远的，他此刻半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一张似拜帖状东西信手一抡朝着尹东升、董昌海方向飞来，口中喊：“请八卦门接下形意门拜帖？”如果无人接住，拜帖会飞向堂中董海川祖师的画象，不管是否嵌入画象、或者落在画象前地上都无疑是重重搧了八卦门一个耳光。拜帖飞速旋转而来，显见得尹东升、董昌海都无把握接住飞镖般旋转而至的拜帖。
忽然，董昌海身后一人飞身而起，以八卦掌六十四式中的青龙探爪迎面扑上，连变脱身化影、刘全进瓜、四龙取水数招式伸两指掐住拜帖，然后一个千斤墜地牢牢地钉在距离祖师爷画象前一米站定。
这人当然是杨延昭，他表面上气定神闲，实则内心气愤难禁，对方挟技犯禁，以拜帖形式挑战掷向八卦门祖师爷，这可是犯了大忌。当然滕代远心思是：“我就是公开打脸，你们其奈我何？他欺定了现今八卦门中人无人武功可敌他！”
他忘了强中还有强中手，能人上面有能人？他更想不到最后会败在一个不满三十岁的杨延昭手下，而且败得灰头灰脸。
杨延昭决心要代师门惩罚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林小丑，望向董昌海眨了两下眼，这是师徒间早年要恶作剧的眼色，董昌海同样眨两下眼，还加了头往下重重一点。董昌海和杨延昭亦师亦友，在一起朝夕相处五年，他了解他每一个眼色，每一个小动作，这家伙童心未泯，等下滕代远绝对要落个灰头灰脸的下场！李飞扬是警察，眼睛毒，知道这师徒俩在打点子，等下有好戏看了。他在旁看清了刚才杨延昭连使八卦掌几个招式，接掐住了那飞旋的拜帖，自忖连师傅都缺乏功力作到这一步，暗自佩服这个仅比自已大两岁的大师兄，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功的。
杨延昭打定主意要叫对方丢脸，等下对掌更要惩罚对方不讲武德，恃强凌弱的作为。他将拜帖打开装模作样瞧了一遍，然后下了论断说道：“胡言乱语，狗屁不通！”又将拜帖双手以内功一揉，大声说：“原物奉还！”同样掐住一角抡向站在那儿发怔的滕代远。
滕代远伸手接住，发现对方抡来速度並不比自已快，但接住后仍然在手上咝咝作响，不一会便化为片片飞絮，在他头上身上落满，这是对方用内劲揉碎后还能完整地奉还，最后化成碎片。这个举动的确是对他挑衅的回击，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滕格尔看到了刚才的一切，还以为是师叔事先做的手脚，被这小孑赶巧用巧劲奉还罢了。他还不知道他师叔已输了一招，而且是自取其辱，自已送上去扫的脸。
“不知道八卦门是如此待客之道么？不论比试结果，来者是客嘛！这是名门大派的作为吗？”滕格尔反咬一口，无耻得可以得吉尼斯奖项了。
尹东升看到此时，已知道杨延昭不怵这个滕代远，刚才己牛刀小试胜了一筹，希望有更多惊喜在后头。他顺着滕格尔的意思，赶忙叫一声：“给形意门诸位客人看座！”“再倒茶上来，不知道是形意门馆主滕格尔到了么？还有这位刚才递拜帖的是谁？我还沒有看到拜帖内容呢？怎么就化作碎纸片了！”尹东升也很有演戏的潜质，故作不知地问，而且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滕格尔脸色胀得通红地回答说：“这是我师叔滕代远，等下由他代表形意门比试！”
“哦，你师叔？前辈高人就是他了？好，好！是否接受挑战要由我八卦门掌门师兄来回答啰？”尹东升不假辞色地说开了。其实他内心很爽，一扫多日来所受窝囊气。
接下来尹东升向形意门各位介绍在座八卦门诸人，他指着董昌海说：“这是我八卦门掌门师兄董昌海，现在市郊的昌海精英保镖培训学校是他开办的！”又指着杨延昭说：“这是我掌门师兄的大弟孑杨延昭，现在是保镖学校首席教练！”
董昌海面向滕格尔、滕代远点头微笑示意，用武林之人话说是行了点头礼！然后开声中气十足地说道：“先祖师爷在世时，曾经训戒门下弟孑，他在創立八卦掌时，许多招式取自形意拳、杨氏太极拳的創意，当时不是有董海川八卦掌大战杨露蝉的太极拳的故事么？也有形意拳大师郭云深半步崩拳打天下之说！这些传说应该都是真有其事的！要不流传这么广泛？因此形意拳、太极拳、八卦掌并列三大内家拳的！其实每个门派都各有所长，哪怕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取长补短，历精图治，门派才能有所发展，门户才能发扬光大！”尹东升也感慨地说。
杨延昭限于弟孑身份不便说什么，表现得中规中矩，可滕代远早听得不耐烦了，站起来大声吼叫：“没油沒盐的话少说，开始比试吧？你们八卦门谁上场？”又转向滕格尔，“你们将比试规则议一议，免得说我以大欺少！”
董昌海点头表示赞成说：“八卦门就由杨延昭向滕老前輩领教！尹师弟你和滕馆主啇定比试规则好了？”
尹东升和滕格尔啇定，双方各出三掌对攻，三掌过后，双方均无损伤，行动照常算作平局，双方回去约束自已武馆弟子；一方有损伤，导致行动不便算是输一局；双方互有损伤，严重的一方算输二局。三局两胜，输的一方必须向对方赔礼道欠，从此退出在唐人街的武馆经营。
双方表示无异议后，两个比试人走出来到内院演武场站定，双方人员是站在外围，离两个比试之人相踞七八米以上。外围人员两不相帮，也不准许使用喑器相助，否则，诉诸江湖，号召群起而攻之！
杨延昭脚下仍是不丁不八的站立，无桩无架，实则早在缓缓运气于丹田，迅速贯通任督二脉，气机立即布滿全身要害部位，待四肢百骸绕行一圈后，又意守丹田，蓄劲以待。脑孑里把八卦掌的进攻式掌法筛选了一遍，最后选定“两个进步，一个自創。”两个进步即“进步挑掌”、进步塌掌”，一个自創即“九九归一掌刀”。
形意拳重在隨形变化，意由心发，滕代远练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招式变化多端，但限于天赋，他的内家气功始终无法大成，任督二脉无法贯通，如果要按气功层次算，最多在五层至六层之间徘徊，他比之尹东升、董昌海胜在招式变化奇特，有攻其不备之效果。滕代远也以三体式站桩为步法，选定了“进步左横拳”，“上步右横拳”，最后是“退步左劈拳”，以深厚的功力连续出拳进攻，将对方震断手臂、手腕或拉脱肩臂臼。因限于三击对拳掌，可算是文打，便只存击败对方使其认输即可的心思。
杨延昭气定神闲很淡定，并无紧张及先发制人之意，其实三大內家拳掌，形意拳主攻有守，太极、八卦主守有攻。眼下攻守态势已现，他准备守住前两拳进攻，最后以无坚不摧的“九九归一掌刀”攻破对方的劈拳。
只见滕代远意动形隨，力沉劲整，脚踏中门夺主位，靠近后即进步左橫拳击来，杨延昭也进步挑掌毫不退让，他已练得皮骨均坚硬如铁，气机充沛源源不息。双方第一次拳掌均在试探，拳对掌后身形一触即分。滕卖弄身法般地飘开二米，杨立定如山。这一拳滕用了五成功力，判断对方也亦然，但他不知杨仅用了三成功力，就能应付自如。
由于滕已飘开二米，因此第二拳滕主攻变成飞身飘近，即上步一个右橫拳，由于飞身而上以至下盘稍显不稳，虽用了七成功力却威力並不十足。此时杨以逸待劳，下盘沉稳，用五成功力使了一招进步塌掌，将对方攻势又化于无形，表面上又硬碰硬对了一拳掌，对拳后他前进两步仍身躯屹立不动，实则将对方拳劲引于足下，站立两处可见明显脚印，拳头且隐隐作痛，可见对方拳力惊人。今曰应对有内力又主攻势的滕代远，他感到比之当日应付罗伯特．佐罗那五百磅、八百磅的蛮力吃力得多，前者力量刚柔並济，连绵不断，后者力重只须守护得当。
好在经过两次对拳，他以气劲测试出滕代远内家功夫不纯，练内功起始之时就非童子之身，因而筑基不牢固，十年以上才练到第五层，此后冲不破任督二脉的生死玄关，因而再难有长进。二者相差不止两个层次，他有把握在第三拳时以攻对攻上打败对手。只不过为顾全大局只令对手知难而退，吃点小亏，不再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就达到了目的，毕竟在武林中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滕代远总结前两拳经验心知对手不是易与之辈，第一次拳对掌，他感到拳心传来疼痛，这痛他当然忍一下就沒事，第二次对拳他感到痛彻肺腑，运用内功治疗了一下，虽仍隐隐作痛也就过去了。这时他內心稍许有些后悔，他不应恃强凌弱，何况这个强也是相对的，从师侄与尹东升打成平手稍占上风，他比之尹东升之类人物应是强些，但眼下他面对的这个年青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克星，今天他能跨过这道坎么？但眼下他骑虎难下，他决定了笫三拳采用退步左劈拳！只见他以三体式步法，缓缓靠近对手，劈拳击发时，从手到腰部为螺旋式上拧再接着下翻，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劈拳时劲力整体爆发，他足足用了九成功力，有最后一击定乾坤之意念。
杨延昭面对对手这倾尽全力一劈拳，当然也是冷静应对，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也应有实力支撑。只见他将气劲贯注双掌，脚下不丁不八站定乾位，左手似太极般在身前划弧圆圈将对方气劲外引，右手发出七成功力的掌刀一式九九归一。縢代远那劈拳在他的掌刀之下，总是劈下去落不到实处，而对方掌刀切削他的劈拳，僵持一会终究劈拳力竭而落下风，那掌刀接触时还两次切削劈拳虎口，一次刀削手腕软麻穴。那变化莫测的九次掌刀，最后归一的全力一击杨延昭故意转向击在演武场地板砖上，顿时地面砖裂六块，全裂开成十八截，比他在国内法庭上演示断成十二截，明显功夫又上升了一亇层次。
“献丑了，想不到我和滕师叔合力一击，竟然有这么大威力，地板砖都碎裂了，抱欠，抱欠！”杨延昭恶作剧的演技水平越来越高，董昌海暗赞高徒如此收场甚好的同时，又小声地对尹东升说：“尹师弟，延昭毁坏了的地板砖我来赔！”“小看了！师弟的武馆还不缺这几个钱？”尹东升也配合地开起玩笑来了。滕格尔面对此情此景，只能尴尬地跟着干笑几声“嘿！嘿！黑”！
滕代远手软筋麻，观刚刚杨延昭那一掌之威力，那根本不是自已所能抗拒的，他感激杨延昭手下留情保全了他的颜面，他对小他十七八岁的杨延昭心服口服，见对方称他师叔，以子侄辈自谦，连忙改口称呼道：“英雄豪杰出少年，你这个贤侄我认了！三局比试我……”输字尚未出口，杨延昭连忙喊道：“三拳比试是和局！形意门和八卦门是兄弟！”
马上董昌海、尹东升、滕格尔三双大手紧握一起大声喊：“形意门八卦门是兄弟！”全内院响彻一片：“兄弟！兄弟！”的欢呼声！
两个门派言归于好称兄弟，再不提什么赔礼道欠！当下两派十几个主要人物啇定一起去唐人街华人攴馆去吃饭，在吃哪种菜式、由谁出面招待又发生争执，最后由滕代远以在座人他辈份最大一锤定音：“由形意门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