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时钟快指到8时,报纸上的字开始跳跃,他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给任记打了个电话,问任朗回家没有。溜溜是不是让跟他在一起。但答案是否定的。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心脏狠狠一沉落入深渊煎熬。丢下电话,风一般的冲出家门,李妈妈回神就在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电话。
“我家宝贝呢,我家溜溜呢,你回来了她怎么还没有回家,我不是交代你咬你好好照顾她吗,你特么的不是答应我要照顾她的吗,你特么的把她藏哪里去了?”陆爸爸赤红了眼眸。
“……”傻蛋真的没有回家?
“你特么的说话啊,说话啊。”陆爸爸已经有些失控了,使劲的摇着任朗,平时意气风发的眼眸水光潋滟。
“……”陆叔叔哭了?
任爸爸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有些担忧着任朗的小身板,陆云和他都是军队特种部队退下来的,虽然许久不练不如从前,但这力道对于任朗来说是吃不消的,“任朗,你告诉陆叔,溜溜在哪里,再不说小心老子抽你。”
“……应该还在学校。”任朗对上陆云的疯狂的虎眸,镇定的说。
“老子等一下再抽你,老陆啊,你别跑那么快啊,等等啊……”任记看着风一般消失的人影,连忙追了出去。
任朗愣愣的仿佛陷入了某种迷乱,良久才回神,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椅子,他承认,心里莫名的空挡让他慌乱了。
几番折腾,陆溜溜回到家已经是近十点的事了。
陆溜溜记得爸爸抱着她时的情境,紧紧的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粗粝的大手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脸,对她轻轻说了一句:“爸爸带你回家。”
那一刻,她觉得一向从容镇定,俊朗坚挺的爸爸似乎老了许多,就那种轻轻柔柔溜走的感觉,她似乎感觉到了,爸爸很爱她,爱过他的生命。
任朗感觉到对面阳台渐渐由闹腾到安静,心也由闹腾到平静。
回来了吧。
他看着对面黑黑的阳台良久,回神下楼,他知道今晚必须的有交代。
楼下任爸爸,陆爸爸,王妈妈,李妈妈都已经坐着等他了。
陆云已经褪去了刚刚的狂躁,很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下楼的任朗,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很安静,王妈妈有些担忧,她很久没有看到陆云如此狂躁了,如今天这般情况让她想起了年轻时他和任记出任务得罪黑道势力,李丽和她同时被绑,最后她相安无事,李丽却危及生命,在医院陆云直挺挺的站着那里,守在手术室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医生的病危通知下了一次又一次,那时她都不敢看陆云脸上的表情,那是种深深的绝望与悲伤,对往后日子的绝望,对爱人生命脆弱流逝的悲伤。
那时,不只是任记,连她都感觉到了陆云身上毁灭暴力因子的锐利爆出。
他们明白,陆云打算生死相随,所以他们亦是守着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生怕他有什么过激行为。当知道李丽脱离生命危急,她看到了男人片刻的轻松和激动,最后,在战场与敌人厮杀几个月都不曾倒下的陆云累晕了。
醒来,便是是两人的重生与开始。那时她就在想,如果李丽没有醒过来,那么陆云也就毁了。
今天的事,在亲眼看过陆云的经历,她黯然了,自己的儿子处理的实在欠妥当,她想不通,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有感情的才对啊。
任记没有任何立场,他实在太了解陆云了,家庭就是他的一切,妻女儿子是他的全部,“老陆,任朗交给你处置。”
房间里静默了很久,才慢慢响起陆云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压抑着什么,“小丽有过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那时我在想,如果小丽没有拼过死神,那么我会生死相随。我不能让她孤单,不能让她被人欺负。”
低沉缓慢的声音像一股酸涩的潮流漫漫包裹住李丽,她的眼睛有润湿的感觉。原来那一次他竟是这样的想法,她多么庆幸自己醒了过来,她又是多么庆幸她遇见了如此深情的他。
“在小丽生溜溜的那天很漫长,虽然经历过一次,但那次是焦躁,若是小丽有事,我会毫不犹豫的跟她一起,可是这次还有孩子,我没办法义无反顾了。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也静的可怕。一点一滴的,那是生命漫漫从你身边流过的安静,而那种安静是你爱人的生命。”
“我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交错,从没有害怕过,但那两次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慌,惶恐的让你抓不住,那是我面对敌人,生死交错都没有的感觉,很久后我知道那是爱,爱让人变得惶恐不安。”
“那是我就在想,如果小丽没有撑过来,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办法面对孩子吗?”
淡淡的话语透出厚重的忧愁,陆云刚毅的脸也变得柔和脆弱,李丽早已忍不住趴在王兰身上痛哭。
“任朗,我是个粗人,虽然退下来拿笔墨历经官场,但仍不懂得怎么才能完整的去表达爱。我很爱小丽,也很爱溜溜和舟航,你能懂吗?”
“我让你照顾溜溜没有参半点玩笑成分,虽然你才10岁,但你懂的事绝对不少,你能冷静处理问题,所以我很放心。但今天的事,我真的很失望,我不想以片面的认知去认定一件事,我想你给我个交代。”
官场的磨砺足以让一个男人成熟谨慎,看多了人性的丑陋,看透了勾心斗角,他们懂得取舍,懂得玩弄,也懂得珍惜。
任朗低头沉默了几秒,弯曲双膝着地,跪下,“陆叔叔,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了,我处理的方式不对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但我有原因。”
再抬头眼眸光华甚笃,他缓缓地说:“陆叔叔,爸爸,政府最经有一个土地项目要招标,上次送了很多招标策划书过来,里面好像有城南的王氏企业,依我看,王氏企业的招标书有很多遗**,不适合这次的招标。”
李妈妈擦擦眼泪,和王妈妈一样听得云里雾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