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白大袖一挥,提足走向大殿,边走边道:“正道中人确实知书达礼,老夫并非心宽体胖,居然让出宽敞大道,看来我该虚心请教一番,以免说我玄天宗人蛮横无理。”
左丘阐心下微怒,忍不住越众而出,道:“公皙老鬼,休要装腔作势,你绑我千机门人,且还装进木箱送来,难道就是所谓的礼数?”
公皙白道:“老夫来趟衡州城,意为左丘掌门贺寿,有些鼠辈暗中尾随,只好当成礼物相送。”
左丘阐本欲反唇相讥,发现父亲瞪着自己,唯有闷闷不乐退让一旁。
左丘寒手捋胡须,大步走上前去,与公皙白当面而立,道:“言下之意,本门该抬大矫前去迎接宗主么?小黄的确是我千机门弟子,为天下苍生安泰,难道不该尽忠尽职?”
公皙白道:“好个尽忠尽职,老夫倒要问一问,左丘掌门身兼何职?忠于何人?拒人衡州城外又是何理?难道衡州是你左丘家的?”
此言颇有道理,无数听者却是耳根生痛,都觉公皙白偷换概念,想要故意滋事,不过念及对方势力,始终没有出面反驳,只是压低声音自顾议论。
左丘寒冷冷道:“我等正道中人,尽都身兼重职,主要则是反对魔教胡作非为。”
“对!左丘掌门言之有理,我等大力支持,反对魔教胡作非为。”
话音乍起,众人跟着起哄,歇斯底里叫着反对魔教恶徒,声势浩大如潮,震得府内草木摇晃不止。见得士气高涨,左丘阐甚是欢喜,握紧拳头对着天空一举一放,带领众人大喊口号。
面对数千余人齐声大吼,公皙白摇了摇头,用那阴鸷目光扫过人群。目光所到处,两唇分合音量却无,已然受惊返回腹内。片刻过罢,他猛然抬头仰天狂笑,其声嘹亮,犹如洪钟震耳,活生生压过全场大吼。修为较浅之人听得狂笑,竟然头痛欲裂,浑身乏力,几乎随时都会瘫软地间。
笑声仍在府内回荡,大门方向冲来数人,转瞬就已来到公皙白身侧,目露凶光盯着全场人物。他们正是玄天宗部下,以两大副宗主最有名气,俊男美女亦是伴随其中,惹人流恋的还是那个绝色女子。
出乎意料,遭逢气势磅礴的局面,奚别恋脸上仍无半点惧色,唯有冷若冰霜,以及美目深处雾般怨恨。
戚切而又冷漠!
透过人群缝隙,陆离直勾勾望着她,端的神不守舍。
四面八方,万籁俱寂,只有阴沉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左丘寒道:“公皙宗主,若你当真是来酒喝,千机门必定恭迎大驾,假设图谋不轨,请恕左丘寒难以奉陪,还望哪里来哪里去,切莫坏了大家雅兴。”
公皙白道:“寿酒自然要喝,不过喝酒之前,老夫务必耽搁片刻。”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公皙白顿了半晌,道:“数月以前,有人大闹灵虚宫,导致本门弟子深受牵连,按照常理,平辈交手实属寻常,不料某些无耻之徒以大欺小,的确令人深恶痛绝。趁着天下英豪在此,老夫要与无耻之徒谈上几句,想必诸位没有意见吧!”
言至英豪二字,他刻意将声音拉得颇长,主要目的就是冷嘲热讽。
灵虚妖孽,引起千余人物涌上姑媱山,目前十之八九在千机门内,故而全都深有感触,接着不由自主看向金禅大师,但愿他能出面解释。事实上,并非只有老和尚以大欺小,敢情还有流云阁的萧千里,时下难睹其影,或多或少令人反思。
“阿弥陀佛!往事已成过眼云烟,宗主仍旧念念不忘,想必正是冲着老衲而来。”话音响起,金禅大师越众而出,缓缓走到左丘寒一侧,构成倚角之势,将玄天宗等人包围中间。
公皙白脸色一肃,朗声道:“流云阁弟子死绝了么?往日不可一世,欺负我门下弟子,而今怎不现身一见?”
话声甫落,一道人影划过天际,径向公皙白冲去,瞬间只隔两丈距离,忽而飘落地上,保持大义凛然的模样,道:“左丘掌门寿辰之际,阁下口出秽言,是否太过缺德?”
公皙白并未正眼瞧他一眼,反倒流露嗤之以鼻的表情,道:“无耻之徒,不配与老夫谈道论德,往日煽风点火欺我部下,如今依然死性不改,看来真要好生教训,免得永远不长记性。”
须臾间,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有些胆小怕事者,居然亮出武器,准备随时一战。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左丘寒脸色突变,道:“既然宗主不是来千机门喝酒,那么就请快些离开。来人!送客!”
一名千机门弟子大步上前,转瞬来到公皙白身旁,微微垂头,伸手指路,道:“公皙宗主,请这边走。”
全场人物皆是一惊,都未想到小小弟子胆大妄为,竟敢驱逐大名鼎鼎的公皙白,登时对他另眼相看。
公皙白略瞅对方一眼,不禁淡然含笑,显得意味深长,道:“后生可畏,不错,不错,但是老夫还有几句话未说完,小兄弟不妨稍等片刻。”
这名弟子抬首看向左丘寒,见其轻微点头,继而退让旁边不再出声。
公皙白道:“萧千里,名声响亮,如雷贯耳,在江湖上颇有威望,不愧与老夫同辈,谁知却要欺负后生,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此时此刻,老夫不愿与无耻之徒交手,倘若流云阁弟子能够赐教一二,老夫倒是乐意奉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就在先前某个时刻,流云阁众徒来到萧千里身旁,他们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不由得汗毛倒立。
萧千里表情复杂,沉默一阵,道:“既是萧某欺负玄天宗弟子,那么宗主就该唯我是问,何必要与晚辈计较。”
“你!”
公皙白大笑几声,道:“不配!”
左丘寒稍许动怒,道:“依宗主高见,觉得我配吗?”
公皙白褪去脸上笑意,道:“这些年来,我们三战三平,难分胜负,不必多此一举,早闻金禅大师道行精深,不如就让老夫讨教一二。”
“公皙白,切莫得寸进尺,念及相识一场,我左丘寒再三忍让,时下刻意扰乱大家雅兴,想必是要我正道中人出手。”左丘寒怒不可遏,霍然露出凶恶面目。
众人齐呼,大有支持模样,好似要将玄天宗一网打尽。
金禅大师道:“善哉!善哉!左丘掌门寿辰之日,切实不宜大展拳脚,假设公皙宗主有心切磋,不如我们来日再战。”
公皙白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最佳时机,希望大师勿要再三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