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当即轻轻地抱起易笙,虽然她自身的气息也是极其的紊乱,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是锋锐而冰冷的,那股冰冷彻底超越了平常的时候,那是宛若在无尽黑暗中的一柄无尚锋利的寒刀一样,随时置人于死地的冰冷,让所有人感觉,没有任何人可以从她的手上夺走她的男人。
柳尘羽当即与巴萨一起飞身向前,向着天空之上的那名老者躬身说道:“我辈决谨遵官前辈的吩咐,还烦请官前辈迅速命人全面增强铁马河城的防卫力量。”
那名高空之上自始至终仿佛都坠入了沉默的老者也是兀然的一脸震惊啊,他感到震惊的不仅仅那个孩子本身恐怖之极的天赋和能力了,更是他那无所能比拟的超级魄力啊,他能真切无比地感受到来自那一众少年的敌意。
甚至包括是来自官南落的愤怒,那无上的已经接近无可抑制的愤怒或者是仇恨,然而他们竟然可以因为那名孩子仅仅的一句话而硬是保持了超级别的容忍和冷静,那是多少成熟的超强队伍都无法做得到的事情啊。
老者终于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率领着高空之上另外的那两名老者淡淡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天际之上,柳尘羽回过头来,脸色平静地向着林木他们吩咐道:“你们都迅速返回各自的家族,立即加强铁马河城之内的所有防备力量,老巴,你先返回学院,通知惩罚殿的一众殿侍,还有,务必找到剑老他老人家。”
“宫师妹,你先带着小师弟跟随木木返回林家,而洛师妹,还请你立即去请求贵族的治愈系强者迅速前往林家,保持冷静,一切都按兵不动,不论有什么事情都务必先等到小师弟醒来后再决定,明白了吗?”
等到柳尘羽吩咐完毕,众人皆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分头行动,而天空之上,就只剩下柳尘羽自己与官南落了,此刻的官南落也是暗暗的一阵恍惚与失神,她实在没法弄明白家族的老者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用意又究竟何在?
难道他们竟然没法察觉得到易笙在祭园究竟拥有怎样的地位吗?即便是如此,易笙与林木他们此次前往拜访也是绝无恶意的啊,即使家族方面要对他们进行试探,可也决不能弄到这样的天地啊,这叫夹在其中的她要如何是好?
柳尘羽静静地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说道:“胡乱思想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既然想知道为什么的话,那就自己去问问好了。”
“嗯嗯——”官南落迅即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又再迅速地朝着官家的那座大殿之上迅速俯冲而去,而当他们再次站在那座大殿的门外之时,偌大的大殿之上,那三名老者依旧如故的正襟危坐,就仿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态脸色都与从前无异。
柳尘羽并没有跟着官南落走入大殿之上,对于易笙与宫泽的重伤,在他的心中同样压抑着无穷无尽的愤怒,或许没有人知道易笙究竟是他的什么人,然而只有他自己告诉自己,若果这次易笙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将代表祭园柳氏一脉从此与官家一途——不死不休。
此刻他选择不进入到官家的这座大殿,也是默然地表达他的立场,他相信他的身份究竟是谁,殿台上的三名老者是决不会不知道的,表面上看来他虽然像硬是保持着易笙邻近昏睡之时吩咐的冷静,但只有他明白自己的愤怒和一触即发。
官南落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依旧冰冷而绝情的柳尘羽,作为传统家族的子弟,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柳尘羽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何在,然而她到底又能左右些什么。
努力地使自己凌乱的心境平复下来,她还是大踏步地朝着大殿的正中央之上而去,官凡依旧一脸恭谨地站在一旁,虽然也对家族的这名长老的行径感到大为的不解,然而,不论如何,他作为官氏一脉的子弟,他都只能坚定地站在这儿。
即使如今走进来的人并非只是官南落那般简单,而是来自那个地方的问责,他都只能如此地站着,他不如官南落,官南落从生下来开始就是自由的,然而他不是,他无从选择,他生命的每一步都注定了要与自己的家族共生共存。
官南落虽然也感到满腔的愤怒和惘然,然而她还是恭敬地向着殿台上的那三名老者弯身鞠躬,“落儿拜见三位长老——”
自官南落说完这句话以后,那殿台上的三名老者也没有作出什么表示和动静,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长久持续而又尴尬的沉默中,只偶然地拂过一阵冰凉的风,吹动着官南落更是凌乱的内心。
的确,此刻的官南落是凌乱的,从未试过的惘然与无助,一边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族,这些老人自小便是把自己视如己出的,溺爱的程度无人能及,而出身于这等古老而强大的绝世家族,以及寻常人根本不能及的超级天赋。
她的命运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比之官凡还要禁锢得多,从来天才都是孤独而又落寞的,她也如同柳尘羽和巴萨他们一样,像是有种与生俱来一般的寂寞,也正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纵然她身上汇聚了再多的光环,她依旧用骄横人性来出众地放肆自己。
即使是进入了祭园深造以后,深得听枫老者疼爱的她也依旧如故的任性和出格地放纵自己,也依旧如故从没改变的孤独、无助、惘然,直至她第一次在第三堂的考核试上遇上了易笙与林木。
那时候那个天赋比之她还要卓越的那个孩子彻底地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和那股横劲,在后来相遇到相处的过程中,也因为她这样埋藏的孤独和彻底的放肆和任性毁坏而摩擦出超多的火花。
然而,易笙异于常人,他决不会因为她的个性而放任她如从前一样,他开始时是如此的冷傲、如此的比她还要“蛮不讲理”、如此的决绝无情,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开始觉得在从前无时无刻地缠绕着她的孤独感竟诡异地开始离她而去。
她虽然在悄悄地改变自己,然而表面上她还是与易笙“水火不容”,直至有一天,当洛夕是如此大方而无私地把那宝贵的火种送赠给她的时候,直至有一段时间,有一个少年每天都会有个少年像大哥哥一样来守护她的时候,直至有一天,她无意地发现,永远有一道悄悄的人影在暗处观察着她的时候。
从那时候起,她竟骤然发现自己再不知不觉中贸贸然地成长了而自己都不自知。
她感恩自己再这一段路途上遇到的这每一个人,他们会不离不弃、他们如此真实地默默守护着彼此、他们如此不离不弃地等待着每一个不完美的个人在慢慢地变迁,直至不知何时,他们竟然惊觉,原来他们都变了。
由从前的孤独而冰冷变得认识自己,变得开始能感受很多很多的温暖,这种情谊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来,然而,作为这个时代里真真正正的顶尖级别的天之骄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迁。
在官南落自己密封的十数年记忆里,还从未试过如此真正的开心和快乐,他们互相需要着彼此,尤其是偷偷地默认了与林木的关系,到后来重返祭园以后,发现家族的力量竟然被允许进驻铁马河,一切都似乎正朝着梦想中的方向前进。
然而,一切又是如此轻易地就被完完全全地轰然倒塌,官尺老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地触动了那个神秘地方方面最敏感的神经,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别的人身上的话,或者还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他的主角却是最不应该的易笙,在官南落的心中深深地知晓,从那时候起,便注定了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虽然在表面上看来,易笙的身份从来没有得到过祭园的任何庇护,看似他们这些人反而是每一个都传承煊赫的。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个少年与祭园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都要比他们个人复杂得多,甚至她能隐隐约约地有种感觉,似乎整座强大可以到镇压大陆的祭园都正默默地加持着那个少年,成为他最忠实的后盾。
易笙隐藏着的真正身份即使是他自己都没法说得清道得明,官南落甚至是她背后的官氏一脉,当然也无法能真正看得清,可是对于这个孩子最基本的定位和判断,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向家族方面重点提及,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法弄得名为何殿台之上的那名老人还要这么做。
她在两方对抗的时候能毅然而决绝地站在易笙的一方,当然最大部分的因素是因为她对这支团队的感情和信念,然而也无可避免地有一丝的私心,她深悉这件事儿虽然祭园方面至今仍然没有什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