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坡脚下,老公又忙自己的事去了,那事情重不重要有没有必要他不考虑,只是天气早,他惯于去瞎混,他觉得到家了叫我自己回去,我的感觉如同把我抛到荒郊**没什么两样,孤独无望袭上身来,在荒郊中还有找家的希望,这个家于我犹如一个冷库,冰封在那里。我不想去,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到来只是麻烦,我无望地宁可在这坡脚发呆,虽然已经四五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真的好想睡睡了。两个弟媳从家里看见我们了下来接,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温暖。
老公买的新家具已平均分在两个弟弟弟媳的房间了。三弟两个把他们在这个家本来最新的床、衣柜搬出来放到别的房间,摆上了小易买的新的床、时尚的衣柜,一套大气的沙发在他们房间相连的厅里。老公阔气的很,一下子买了两套一样的沙发,两套一样的床,一套衣柜,一套电视柜。另一套床在二弟二弟媳的房间,另一套沙发和电视柜摆在和二弟房间相连的厅里,三弟借过年把我们大平学校房子的电视机搬来摆在上面了。和老妈房房间相连的堂屋,所有人家摆放电视机、沙发的大厅里、别人家布置的最光亮的前有祖宗牌位的地方,给小易撑面子的地方除了张祖辈留下的旧桌子,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外,看不出任何新的元素来。老公去年觉得家里的空荡荡不存在了,两边房间都气派的很了,老妈的房间依然是两张几十年来的草床,和两边弟弟弟媳的房间相比已不是落差,而是天壤之别。任何一个陌生的人就看一下房间绝对不会把他们扯上关系,何况是母子关系,即使一个稍有恻隐之心的人看到旁边住的人那么寒酸也会伸出施舍之手,一个正常的人一般的常识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如此无情无义的事。这就是老公在电话上高兴地对我说的他买了好多新家具。不买还好,买了让你的弟弟们更造孽,更彰显他们的贪婪本性,你还是沾不上新床的边,我和女儿还是睡在老妈房间的草床上。我不知道老公怎么当家的,本想买了床什么的首先是他妈、老太公、外婆、还有我们没有象人家样请过酒,想我们回来有种新感觉,没想到正好颠倒了,颠倒的这么彻底,这么完全。
看我们来了,两个弟弟当着人面对我说:“晚上住我们房间。”“晚上住我们房间。”都是你们的,我哪敢去沾边?不是我们的,我老公、我孩子的爸爸买的东西我沾不上边,你们就作给别人看吧,你们都是很要面子的人,你们这样说,旁边的人会认为你们这小叔子多达理。
当晚老二两个的房门锁上了,他们两个去大平了,占住了我们在学校的房子,他们的房子不知道怎么又不能住了。老公自我回家后可能早迟到晚早退、书不见了、本子不见了、衣服扭扣系错了,被老师指点多了,房子也被他弟弟、弟媳霸占了,他的心没地方放了就又辞职浪迹四处了。
当晚三弟媳不敢在她的小卖部住了。老妈咕哝说:“天天晚上在那里打麻将和小孩睡,老三不在她不一样照睡那里,今晚就不敢睡了!”夜路走多了会撞上鬼,她贪的太多了怕饿死鬼谋财害命吧!那房间那床是他们的,她怕我去睡,所以要占住。我看不下眼去,但是我识趣的很,老公和他妈都能容忍这样卑鄙无耻的事发生,我只不过个外人,我不是个多事的人,一切的一切我只有默默地接受。
我也是不经惯,去我妈妈家几个月用洗衣机洗衣服,来这里了我们的毛衣、棉衣就觉得没办法用手洗了,跟三弟媳打招呼用一下洗衣机,她眼睛斜到天上去,好象我要割她的肉一样,理都不理我一下。
下雨了,天冷了,老公没衣服穿,咳咳咳,他妈从阁楼上不知哪个角落里掏出一件旧毛衣给他套在身上,很早以前的毛衣,尼龙的,上面老鼠咬了无数的洞,老公什么都不在乎,穿就穿了。我就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一家人全靠大儿子一个人赚钱,还把他当傻瓜一样,总觉得他不配穿好用好。小易的衣服一到家都到老二的身上去了,老妈还好象觉得他二儿子穿多得体,多人样,情不自禁地觉得他二儿子象个干部,象个城里人。老公的毛衣就在他二弟身上穿,反正老公也认不出,也不会去认哪是他的毛衣。老二大模大样的穿,反正他哥的衣服到处丢,他穿了总被丢了好,尽管他已有无数的衣服了,但是他讲究的很,只要他哥有件象样的衣服,他就想办法要搭配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可以一天一换,甚至一天三换,在人面前卖弄他活得多么有品质,活得多么高尚!
三弟的车又说经常坏,赚不到钱。车子卖了,卖的钱又不知去哪里了?反正买车时要的大哥的钱化为乌有了,反正大哥给钱时就压根没想要他还,这下要去打工的路费还是大哥掏。
去了十来天,一转眼三弟回来了,还带一个人,那里的老板看他精明叫他们来招一些女孩子去那里上班。他和带来的人就从乡下亲戚家到城里住旅行社招聘了二十来天到最后老板给的差旅费花光了,还是没一个人愿意跟他们去。
这大出我们的意料,小易每每出去的时候,男的女的美的丑的都缠着他不放,任凭他怎样的说前途不容乐观,他们还是愿意跟他去受苦受累,他们的父母亲也都没想过女儿跟小易出去会有什么不测。但老三专门来叫她们去上海打工,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会把他们的女儿卖了,带去放哪里的*窝。
老三他们只有返程了,那个人在老板那里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他们没路费了,老公给了三弟一千块,三弟还要大哥给他带来的人借了一千块。老公不是提款机却任他取之不尽,老公从买铺面时就已借外债差不多两万,每个月的利息都不少。老妈也在说去打工还要那么多钱。我一下子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又身无分文的窘迫处境,便说多点钱好应急。我的理解、老公的奉献能让他们有点良知吗?
老公偶尔也会和弟弟、弟媳说起,以他对佛的虔诚,以他对因果的深信,以他对人生的独特看法,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要我的钱越多,我就越顺,你们就越不顺。”
事实是这样吗?他们心知肚明,大哥的钱财是消失了,还是转化了?转化到他们的包里去了呢。
三弟媳也是金戒指、金耳环戴上了,都是她自己挣的钱买的。易学乾给她的小卖部的钱都泡汤了,小卖部也维持不下去了,她要去打工了。任凭小易怎么说,去跟寨子上的领导商量降低租金,她不听,她想出去见见世面,她盯上小易在镇上买的铺面了,出去能干就干,不能**就顺理成章的占有一席铺面了。
他们穿着越来越时尚,用钱越来越大方,易学乾辛辛苦苦赚的钱经他们的手一洗都合理的蒸发了。难贵老公过年不给我打电话!大年三十,万家团圆,举杯庆祝的时候,这一大家却把大哥刮分的血肉模糊,而他们还在一旁暗自得意呢!时至今**们还在窃喜,老三还不懂世事的孩子在众人面前和我女儿较劲:“我家有新床、新衣柜,你们怎么没有?”三弟媳听得讪笑,老妈一脸木然,我当没听见,难道还要我恭维她的孩子多天真可爱、童言无忌吗?
三弟媳慢腾腾的处理她们的小卖部,卖的便宜卖,吃的使劲吃,又和老妈搅在一起吃饭来了。自从盖了新房子分家以后我就从来没在三弟媳那里吃过一餐饭,只是看到她的小孩还是一家人一样在老妈这里吃饭,她有意无意地在一边从不帮忙收拾一下,几个小孩的剩饭、饭碗,这么大的房屋、院子到处都是,窗台上、沙发上、地板上、床上、台阶上,只要我一两天不收拾,去转一圈总会收来十来个碗,反正他们家的碗多,曾有太多的喜事请吃酒买的积攒起来的,不会没碗吃饭的,常常是饭做熟了才找碗筷洗碗筷吃饭。刚出锅白白的米饭几个小孩边吃边往地上撒,几只鸡就在跟前吃,老妈也不在乎,剩饭剩菜都可以喂鸡喂猪。难怪小易他们吃饭、做饭没有分寸,吃过饭后不知道收拾碗筷,没有节俭的概念,没有整洁的习惯,原来根子在这里。
每到做饭的时候三弟媳就不在了,不是和几个小孩去关到他们的房间就是去别人家玩了。老妈还是每天劳作在田地里,虽然有小易的万般劝阻,这段小易时不时在家的日子,她也少做了许多,但做晚饭的时候她都不在家。一大家人的饭只有我做了,我从未做过这么多饭菜,我也从未用过这样的火炉做过饭,生火对我就是一大考验,我也完全可以不做饭,我只有一个小孩我好瞎凑合过去,但想到婆婆辛苦一天了,回到家还要给一大家人做饭洗碗真是过意不去,做就做了吧!三弟媳约摸着婆婆快回来了或听到婆婆回来了就跑到厨房来捣腾两下,婆婆看到的永远是三媳在做饭,她知道那火我生不着,这里的饭我做不了,小易也是这么认为。三弟媳也有失算的时候,婆婆已经回来了看见我把饭做好了,小易也难得的赶上吃饭了,她才带着小孩懒洋洋的出来了,“妈回来了,大哥回来了,我头痛难受睡了一会。”反正她不是头痛就是肚子疼,婆婆、小易不仅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是还会深表同情,她的伎俩又一次得逞,反正跟我较量她是永远的胜利者。我不会跟她使手碗,我天生就没有那样的细胞,我也不会在婆婆和老公面前去说什么,我也知道我的老公不会维护我,我又何苦多此一举呢?凡事我自己默默承受罢了。所以她就放心着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以弥补她和二弟媳战争中的失地,以压住我说明她的本事、她的何等聪明!
有老公在的日子,经常有人来送点糖果、糕点、水果之类,婆婆说因为学乾才尝到点这城里人才吃到的东西。
有人送两袋黑芝麻糊,老妈拿放到吃饭的房间里给大家吃。三弟媳拆开一袋给她的三个小孩冲喝,喝了半袋下去了,吃过饭她把另一整袋拿走了,“易石吃。”说得理直气壮,拿得横行霸道。易石是她的小儿子,比我女儿大一岁,我女儿的爸爸的东西,在她看来她的儿子比我女儿更有资格吃喝,她的儿子是儿子,是罗家的后代,有理由占据罗家所有的财产。罗家祖上的一个铜项链,她给她的儿子戴上了,老太公说易石的命不宜佩戴金银珠宝,她收起来了藏箱底了。她从老二两个那里学来了,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还有我老公的那支金笔,前两年小易偶尔说起来还能拿出来展示展示,当个话题大家开开心,也给乡里乡亲的见见世面,现在她再也不会拿出来了,她学聪明了,聪明的把所有沾上沾不边的东西都要生拉硬拽地归自己所有,深压箱底,决不让它再见天日,她怕见光而变化,她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事。
婆婆也不想生事端,凡事忍气吞声。而这弟媳屡屡得逞更是变本加厉,小易不在时做饭不见她的影子,小易的客人一来她就和几个孩子盯着拿来的礼物。有时候来的人确是达官贵人,气势不凡,他们也不敢去冒犯,她的小儿子看到有糕点没有即刻到他的手上就睡在院子里打滚,哭闹声可真是惊天动地,多亏这屋大院大,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杀猪了。
婆婆在的时候就一下子分光,要不我们连渣子都拿不到,三弟媳和她的儿女就吃的吃、拿的拿,一下子就没了。不管有多少,都是一下子,多的时候几个小孩吃的吃,丢的丢,那又大又红的苹果咬两口不是扔在窗台上就是丢在沙发上。
他们好象没有可惜的慨念,只有我什么都觉得珍贵,婆婆分给我和女儿的我并不舍得吃,我留下来给女儿慢慢吃,这么个大家并不是我女儿肚子饿了就能有饭吃,三弟媳的孩子他们可以关起他们的房间在里面又做又吃,我提前给女儿炒一碗米饭就招来弟媳的白眼,我舍不得吃留下来的糕点要是弟媳和她的孩子们看到了,就觉得我们在偷吃,吵闹不停,老妈圆场说一样分的,你们的下次慢慢吃,边说边从她的房间拿来留给她和外婆的给孙子吃。
弟媳觉得她的儿子是儿子,是这个家所有的人最宝贝的孩子,是小易这个传宗接代观念极强的人最值得重视的孩子,她好象非常达理地在我面前以一种高姿态说:“你们老了,叫我儿子养你们。”我没有领情,平静地说:“现在有一些保险什么的都可以养老,城里人都不靠儿女。”我知道弟媳很不屑,我也不是什么城里人。但我靠你的儿子!看你的儿子他爸,你的儿子能孝敬你们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我们又不是不能生,我只不过不想生罢了。
弟媳觉得她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是这个家的大功臣,理应为所欲为,她甚至还骂小易没有儿子,断子绝孙了。看着那已经初见端倪心理不正的孩子,弟弟、弟媳还洋洋得意他们的儿子,小易也时常说:“我爸是独子,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受张伯家欺负,张伯家就凭着弟兄多,你是易家的大孙子,你是易家的二孙子,易家就靠你们了。”“很好啊!老三的儿子象老三,老二生的儿子象老二。”我顺口一说,老公就恶狠狠地瞪着我,叫我少费话。
我这话并没有错,儿子象父亲天经地义,老公这下清楚的很,我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是在说他的弟弟不是孝子,三十多岁的儿子了给他妈一点好处都没有,侄子再象他弟弟不就完蛋了,说穿了其实也就是他自己这样认为,还要包起来,包得光光滑滑,别人看得她妈三个儿子,个个精神得很,光鲜得很!他们从小受人歧视,他要不遗余力的让家兴旺起来,让她妈挺直腰杆做人,现在的家表面上是旺起来了,但她妈的腰还是没法挺起来,一户农家的重体力活还是她妈一个人在干,一大家的家务活还是少不了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