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起伏的山脉,不毛之地的荒芜,黄土高坡上星星点点的村落,与南方的五彩缤纷、人流、车流、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广袤、空旷,让我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在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中我回到了家。
妈妈做了在家乡迎接最尊重的客人才有的‘长面’端上来,香味扑鼻,面条诱人,女儿却喊:“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家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满桌的不都是饭吗?“噢、她的意思这是面条,米饭才是饭。”我解释道。我过去吃的我现在还喜欢吃的面条在女儿都不怎么吃的好,她还是喜欢吃米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凡是我们吃面条的时候都给她另外准备米饭。
母亲对我的女儿欢喜不够,但也还是就她的额头太凸提出了质疑,我能说什么呢?有相学家说额头代表少年运,女儿从出生到现在跟随我们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额头也是真实的写照吧!
父母亲搬进了新居,是大妹城里分的房子,新居新气象,房间里干净明亮、整齐雅致,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看我一路行色,看我曾经一起读书的同学们,妈妈感叹道:“那时候不去南方,你现在不也住楼房,过的稳稳当当的。”是啊,我也何尝不曾这样想,南方很精彩,很养眼,但那都是别人的,我漂泊的心很茫然,与老公人文观念的大相径庭使我不得一次又一次地思考得失问题,也许人生就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谁也没有三头六臂样样赚得盆满钵满。
西北小城的街道宁静了许多,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川流不息,没有喧闹嘈杂,所见之处是亲切友好的笑容,不再是外面城市冷漠的面孔、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神态。我几乎每天在这个小城走一趟,从家里到三妹的铺面有十来分钟的路、半个城,父亲在那里帮妹妹看铺面,如父亲笑说是三妹帮他找了份工作,卖些日用品,写些字,父亲的书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铺面的一半利润是来自父亲写的婚丧嫁娶的对联、挽联等。小城的街铺显然冷清的很,利润都很低,好在买铺租铺都不贵,父亲退休后也算有了新的寄托,我回家一趟他自然是欣慰了许多。
一天在路上碰到了当年一起工作的高大夫,一阵寒暄之后,我问起了当年一起的几个医生的状况。
“陈医生呢?”
“见阎王爷去了。”
“怎么回事?”
“就他那结核病。”
“结核病,他不是一直在治吗,而且医药费还报销。”
“那有有什么用呢!”
我感到一阵悲凉,结核曾称为不治之症的疾病,在抗菌素发明后不再戕害生命,我看到卫生部门每年都有一些免费下发的药品给结核病人,也早就听说世界红十字会有个专门的基金致力于发展中国家的结核病防治,我们中国也是受益国之一,又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核病怎么还是这么顽固呢?
“院长呢?”
“他!儿媳跑了,留下两个小孩。”
“噢!”我不置可否,人生怎么如此悲凉!
高大夫继续着他的话:“他太缺德了,当年那么对你,本来工资可以发给你的,就是不给你,留着给他填窟窿。”
“哎,他怎么回事?两个小孩是聋哑人。”
“杀人太多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计划生育,当年就有人骂他会遭报应。我不以为然,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就如对我,对一起的同事也不怎么厚道。乡镇的计划生育开展起来并不顺利,人们把矛头直指乡政府外就是他了。计划生育是国策,少生孩子多致富,于社会是一件好事,他在那里每年做上百例的结扎手术,可以说为计划生育做了不可多得的贡献。可今天再次听到我不觉为之一怔,冥冥之中真有什么神灵吗?神灵也应该是分辨是非的,还是当人类的准则与上帝相悖时,它就首先从当事者开刀以修正人类的行为呢?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已遍及大江南北,家乡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人们的精神面貌也与时俱进。着一身南方气息的我,只有脸色在这里人看得苍白了许多,不同于西北高原人的大红脸。当年的同学都已安居乐业,我却仍在四处漂泊,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一种紧迫感迫使我狠下决心,要通过学习美容改变自己,以便发展壮大起来。这个行业技术门槛低,加之我的认真努力一定能成功,正规的大医院已将我拒之门外,我没能耐进入其中;小医院、小诊所在我就象打游击一样,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个饭碗也越来越不好端了。
我到了西安,住在小妹租住的民房里,在号称西安的大学城圈中,拥挤、嘈杂,和高等学府极不谐调的部落,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自学生、函授生、走读生寄居这里,艰苦求学。
古城西安在我的脑海中那么的繁华灿烂,此时却满眼的灰蒙蒙,天空、地面、楼房,树木一色的沉闷感。我看广告想找个合适的美容院学习,所到之处设施都是那么简陋,收费也算不上低,就连连锁店遍布全国的蒙妮坦美容学院在这里都是那么简陋,一点也看不出它是美丽的诞生地。教师的形象、气质、水平都令我失望。如果开一扇门给我,或者有条路那怕崎岖,那怕泥泞我也一定能走上去,而且一路采撷将硕果累累。这都是后话,我必须先找到开启这扇门的钥匙,‘高分子双眼皮成形术’,就学它,学费也适宜,做双眼皮是美容术里最普遍的,顺便留心学会绣眉、绣眼线。
在那里学习的十来天中,对于游遍了大半个中国的我,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可以撩动我的心弦,我就尽量的多涉及美容方面的知识,美丽于我也不是盲目追逐的东西,看同学们为美而做的一些手术,我觉得很没必要。我们可以自带一个模特学习做双眼皮,不用再收费,小妹这边有一个女孩很乐意去做,看她长的非常秀气,单眼皮很有一种韵味,我并不急于她去做,不过她的五官变成双眼皮可能更大气、更洋气,我也不反对她去做,她成了我的手术对象,我的学习对象,对于曾做过无数外科缝合的我缝起来也是感到不顺手,在老师的指点下完成了。女孩听说不收费可真是不带钱,做完手术后也要预防性的服点药,我怕她不当回事,就自己掏钱买药送给她,并再三叮嘱她服药,我就花十来块钱,我怕万一发生感染了,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女孩子长得本来就很好,恐怕万一我没法原谅我自己。
这里的学习算是完成了,我对自己开个小小的美容院也比较有信心了,也没必要再学下去了,我也没那么多的钱继续了。
城市自有它的魅力,令多少人向往,令多少人迷恋。我儿时同村的女孩来打工,在这里一大学的食堂里打杂认识了现在的老公,这郊区、现在是开发区村长的儿子,冲破重重阻力嫁给了他,乌鸡变成了彩凤凰,现在光一年村上分到手的钱就好几万,她还把自己的弟弟从我们那山窝窝里带来买车给开,在家乡她的父母扬眉吐气,别人也羡慕不已,连小妹都说我读了那么多书过得就不如人家,人家可是珠光宝气,少奶奶一样,花钱阔气得很。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并不为之感伤,也不为多读了书而后悔,读书于我的谋生是无用,但它丰富了我的思想,让我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对所见所闻有了自己的认识,有了深刻的感触,富有是别人的,光彩是别人的,我还是走我的。我买了绣眉针、高分子线、便宜且有效的祛斑膏等美容用品筹划着未来回家了。
离开女儿的日子,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牵挂,我知道把女儿留给妈妈,我一万个放心,但还是觉得女儿需要我,我没有理由不顾及她的感受,我急急忙忙地回到家,才一个多月,女儿一子认不出我来了,我不过把长发剪成了短发。妈妈说我不在的时候女儿乖的很,不哭不闹。我回来的第二天还延续了早上起床不吵的习惯,第三天早上就开始睁开眼睛喊妈妈的**病了,看不到妈妈就又哭又闹,我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母爱给了女儿温暖也给了女儿任性。不过二妹的小孩妹妹在时她乖巧的很,二妹不在时她就翻天覆地,让我觉得母亲象杠杆,平衡着孩子的个性。
易学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刚离开时三天两头打来电话。说什么他买了个铺面,在什么国税局与地税局中间,他托了很多关系才买到的,还买了很多家具等等。这到年关了却没电话了,弄得我心神不安,家里两个妹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结婚,父母亲操碎了心,这又加个我。小易是个什么魔头,对我的女儿都满不在乎,大年三十也不打个电话来,父母亲长吁短叹。
我们只有自己找乐,一家人难得在一起。
在一商店买点东西,“亚娃,拿个糖。”四妹抱着二妹的小孩逗着玩,在里面一排商品前,“不能拿,拿了就变成小偷了。”多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分得清是非好坏。
在二妹家大家在杯盏交替声中,亚娃不小心把一个上好的杯子掉地上打碎了。“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大家帮娅娃圆场,好让二妹不要责怪。我不到三岁的女儿听到大家的祝福声说:“二姨妈,给我一个杯子,我也要打碎。”哈哈哈,童真童趣让人忘却烦恼,忘却困惑,重拾信心迎接新一年的挑战。
节日里这里也不例外,有弟弟的同学,妹妹的同事来拜年。和四妹一起工作的同事带着兰州的女婿来,使我们感到不是滋味,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嫁给一个较她又矮又老的男人,不就是兰州市的吗?就为了成个兰州市的人,值得吗!这让我的父母感到找个好女婿的严峻,也让小易成了他们的心患,他究竟是什么妖孽对自己的女儿要始乱终弃,说是过年来接,接到大年十五了,不见人影,连个电话都没有了。在我们感到无望而我又不知所措的时候,二妹从她单位打电话来小易来了,就在她单位到家里的路上了。我的心情一下子轻快起来了,我和女儿即刻下楼去接,女儿远远就认出了爸爸,飞也似的跑过去,让爸爸抱起来。这成了以后老公笑话我的借口,我离开女儿一个月女儿就不认识了,他离开三四个月女儿还一下子能认出来。
老公和他任何时候出差一样,身上一件东西也没带,路上两三天连个毛巾也没带,到岳父家第一次登门真是赤条条的来,就裤兜里一个钱包里剩三百多块钱,还要接我和女儿到千里之外的他家,路费都没有,噢,他知道我拿了一万块钱回家,这下精的很!我的父母亲还是热情洋溢的接待了他。
老公在我家住了几天看了看,他没想到他老婆家的状况这样景气。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勾勒着我家是怎样的简陋破败的样子,要不然我怎么会那么顺从,在他家的破被子里生儿育女。这让他沾沾自喜,也让他更坚信好人好报的因果,他想做***的**使者度化更多的人,来这里也寻找***的踪影,不过这小城虽有听说,但没见有人修炼。
老公每天早上有目的的出去去锻炼,一天看见河边有个死人,回来说着那人的惨状,一幅真恨不能为那人做点什么的样子。他动情了,如同他任何时候看到苦难挺身而出,看到弱小侠骨柔肠一样。我为之而动,可看到父亲的不情愿,我已来不及阻拦老公都倒出来了。死人之类的话题在我们这里是大忌讳,恐怕在哪里说‘死’都是晦气的。我知道老公有口无心,或者说他的情感从来不是平铺形的,他不认为说‘死’会影响什么。我知道他可以当着他爷爷的面说:“老太公,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到那个山头上,你看可以吗,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再选选看。”老太公还是如拉家常一样评说那风水的好坏,甚至把他死了要挂的对联都已写好交给婆婆保存起来,说等他死了就不用再到处找人写了,婆婆说的他觉得孙子靠不住,怕把他写不好,就自己提前写了。
一样的事情不一样的看法,这也就是地域差别吧!这从宏观到微观,老公边吃饭边上厕所都不是父母亲心满意足的女婿,觉得自己的女儿,我亏了。小易却理直气壮地对着我父亲说:“她能干什么呢,这么多年她干过什么?不过还好!她不说别人的长短。”说得我父亲无言以对,更准确地说不想对了,他引以为豪的女儿在女婿落到只是不搬弄是非。
父亲的想象中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妻子、他的女儿应珍而重之,他还梦想小易要带我回去得先约法三章。我们那里女儿出嫁,花轿抬到门口了,娘家还会加价,男方家不敢不从,否则的话怕人财两空。我的父母亲伤感自己的女儿,本可以风风光光的一嫁的,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跟了这么个人,到如今没有点补偿的说明,反而还怪起没给他带去什么了。但木已成舟,父母亲唯有祝福我们了。看小易大大咧咧的样子与我们不同,也就不计较了;看小易精气神足,神侃闲聊引人入胜的样子,也觉得可以欣慰了。弟弟妹妹看着这个与我们家风截然相反的姐夫,似古董一样还是值得收藏的,便是热情的款待,家乡特有的烧鸡等美食供应不断。
老公也便心满意足的享用时日,我们也该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了。父母亲拿出了三千块钱给我们回程,我拿来的一万块钱去西安花掉了两千块,在家里住了四个月了,火食费也应该花去不少了,我们这里嫁一个女儿向女婿家要的彩礼钱都一两万,城里人不兴那一套,但结婚的费用都是男方家出,少则也一两万,老公还要怎么样呢?白捡个老婆不当回事似的,真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惜,人的劣根性暴露的无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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