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原本还算是安静的小院里,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惊跑了小竹林里戏耍的鸟雀。
玲儿如一头发疯的母牛撞开房门奔来出来,还穿着昨夜那身衣服,头发也凌乱不堪,看到王笑天正在院子里踱步,长大嘴巴口齿不清地说道:“少……少爷,孙管事他!”
王笑天见玲儿跑出来,料想到她应该刚刚才行,依旧沉浸在昨夜的惊吓之下,面带薄怒的说道:“你若能安好,便是晴天!”
玲儿这才回过神来,心情仍然慌乱,她现在还搞不清楚昨夜究竟是自己做了个噩梦,还是真的看见了房里那幕情景。
她回身看向自己的房间,却见房门已经被她撞断门轴,躺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这个弱不经风的丫头,突然从哪里冒出那么大的力气。
她惊愕地捂着嘴,看了看木门,又斜眼瞄向王笑天,想看又不太敢看,必竟做了错事,生怕被责备。
王笑天看着玲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能真生出气来,只不过借事转移了一下丫环的注意力。
他负手走进自己的房间,声音从后脑勺飘进玲儿的耳朵:“你进来,少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玲儿生怕进了房间就是被少爷一顿臭骂,虽然少爷一直脾气温弱,但想必是个人都是有脾气的,就怕压抑得越久,爆发就越厉害,暗自咬了咬牙,便迈着小碎步跟在王笑天身后,心想即便是今日少爷要了自己的处子之身解气,自己也心甘情愿地从了。
王笑天不知道玲儿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只是见她怯生生地小步跟了进来,脸颊如夕阳一般绯红,不由得有些奇怪,心想我难道就这么恐怖,连个随身丫环都这么怕我。
玲儿进了房,便站到了桌后,小脸飞红地低头盯着脚尖看。
王笑天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放松一点,少爷我又不是要吃你。”
要自己放松?
玲儿心里更乱了,红也从脸颊飘到了耳根,少爷这是要我主动一点吧,毕竟是大少爷,什么都不可能亲力亲为,只是自己实在没有经验,只是从老爷书房被风吹开的小说里,偶然瞟见过几眼那画面,这是要怎么办,少爷您是不会吃我,可是这比吃我还要我难为情。
这么想着,玲儿更加紧张了,双手使劲扯着衣角,迈着更小的步子,侧着身子慢慢地挪,挪到了一脸茫然的王笑天身前,便一歪身子靠了上去。
王笑天完全不明白今天这丫头发的什么疯,就这么一扭一扭地就要投进自己的怀里,他也是个处男,哪经得起这等招式,还没等投怀入抱便起了反应,赶紧伸手撑住了玲儿的手臂,让她不再靠前。
他声音微颤地说道:“少爷我……找你是要说正事,你这是要干什么?!”
玲儿也略感微异,头都不敢抬起来,声音小小的,只怕只有蚊子才能听见:“那少爷叫玲儿到少爷房里来,要做什么……”
“少爷让玲儿做什么,玲儿都是心甘情愿的。”
王笑天暗暗服额,差不多明白了玲儿为什么表选如此异常,转身在小桌旁坐了下来,口里说道:“坐吧。”
玲儿转身,把头埋在胸前,羞涩地摇了摇头。
好吧,王笑天心里苦笑,要不是真有事,哥哥今天还就把你给就地查办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他可说不出口,轻声问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玲儿依旧低着头,脸上像是要滴出水来,细声细气地答道:“父母早在几年前饥荒那阵饿死了,家里就还只有一个舅舅。”
“你家舅舅做什么的?”
“在凉州开了一间茶铺,以此为生。”玲儿答道,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少爷要赶玲儿走?只要少爷安好,昨夜的事,玲儿是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眼里竟是闪着泪花儿,楚楚可怜地看着王笑天“玲儿是笨点,但是玲儿会学呀,门坏了玲儿可以找镇西的朝木匠来修,于奶奶身子不好,玲儿以后可以早起,天天做饭,少爷不要赶玲儿走好不好?”
说眼泪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武器,王笑天此时是真有体会,他有些无奈的看着玲儿,缓缓说道:“不是为这个……”
“你也知道我家事多,二奶奶一直要赶我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要取我性命。你还年幼,尚有大把的时光等你你过,还有好人家等着你去嫁,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担惊受怕。”
玲儿一愣,用了许久才消化掉王笑天的话,她眼神里重新露出恐惧的神情,愣愣地看着洁净无比的地面,说道:“那孙管事他?”
“二奶奶派他来杀我,被我杀了。”王笑天如实说道。
“少爷……”玲儿慢慢放下捂嘴的小手,小嘴微微长着,语气却变得坚决:“少爷,我不走。”
王笑天会心一笑,起身摸了摸玲儿的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少爷不是要赶你走,是要你去凉州在暗处潜伏下来,替少爷打探情报,如果知道有人要对我不利,你还可以通知我不是吗?”
“王府不在凉州,在长安,少爷。”
王笑天一怔,心想这丫头怎么一会聪明一会笨的,现在脑子怎么就反应这么快,心虚地捂嘴咳了一声,以饰尴尬,看着玲儿神色认真地又说道:“凉州那也是有二奶奶的耳目的,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更加危险,你要去替少爷找出那些暗中的耳目,等少爷我大发神威的时候,一并铲除!”
玲儿恍然大悟,愣愣地发出好长一个哦~~~
随即露出笑脸,抱着粉拳在胸口,眼神崇拜地说道:“还是少爷聪明,我就说嘛,府上杂工都说少爷只会抱着书看,是个书呆子,玲儿看来,少爷那是深谋远路,这才是大智慧!”
王笑天呵呵挤出一个笑容,有点惭愧地扭过头去,不敢再去看玲儿抱在胸前的小拳头,以及压出的那一对初具规模的双峰,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抱出昨天孙福送来的银箱,转身递到玲儿手上,头也不回地就准备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就是有些不敢再跟这天真的玲儿待在一起,嘴里喃喃地说:“这就是少爷我给你的经费了!”
“少爷您不自己留点?”玲儿抱着银箱显得有些吃力,问道:“偏园的银子可都在这里了……”
“那就多少给我留一些吧……”
王笑天出了门,噔噔噔跑到了小竹林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想到,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山上的女人果然都是老虎,一不个小心就差点被吃了。
但吃的,还终究是饭。
为了给小丫环玲儿送行,于老妇这顿中饭特异加了两个菜,一条产自农夫自家养稻田里的清蒸鲤鱼,一盘色泽灰暗的黄瓜炒鸡蛋,炒蛋是王笑天力排众议着力争取而来的佳作,虽然颜色不太好看,鸡蛋煸得有些老,但吃着自己动手做得菜,主要终于不是泡面,还是让他非常满意。
一顿家常饭,吃的时间却是有些长,玲儿磨磨唧唧半天也没吃完一碗米饭,于奶奶早早放下了碗筷,乐呵呵看着桌前不停拨弄碗里几粒大米的玲儿,也不说话。
王笑天心里有些郁闷,因为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同两个女人一桌子吃饭,以前在夜市喝啤酒的时候,借着酒意他是很能说会道的,搂着一个兄弟的肩膀,便能从三岁说道十五岁。
今儿这场面,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吃完也盯着自己的碗里那几粒寂寞的米粒看。
感受到场间奇怪的气氛,他又觉得心里着急得慌,想打破期间的沉默,于是他用手轻掩着嘴,嗯的了一声。
玲儿慢慢抬起头来,现实轻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要不……”
“不行。”
感觉到这丫头的小心思,王笑天一口否决掉,面色严肃地说:“再不快点,你晚上就得跟脚臭的车夫一起过夜了!”
玲儿诺诺起身,柳眉微皱,很是不开心,踩着地砖啪啪响,扭头便回去自己房间,收拾行礼去了。
等了丫环走远,于奶奶收起了脸上的微笑,远远望着大开的房门,说道:“少爷,您就这么着急?”
这当然是说的就这么着急就要送走丫环的意思,难道少爷还知道什么?
王笑天低头盯着地砖看了一会,然后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也看着小院院门,缓缓说道:“既然二奶奶对我起了杀心,就不可能只派了这么一个废物,我担心还会有接踵而至的杀手赶来。”
“非也非也,少爷你错了。”
“哪错了?”王笑天不解,这不都是电视里的桥段么。
“二奶奶如果真是要治少爷与死地,就肯定不会派一个孙福来,府上高手众多,随便来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应付得来的,那些都是在军中真正杀人磨练出来的屠夫。如今她只派了个孙福前来,想必只是想震慑一下少爷,您以前怕事胆小,如是真见了这场面,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回长安去,二奶奶对你知根知底,自然也会想到这些。”于老妇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那这么说,我还是安全的了?”王笑天也没想到这层意思去,于是这么问道。
“只要少爷一直留在五陵镇,那就一直是安全的。毕竟,二奶奶对老爷,还是有些情份的。”于老妇慢慢说道,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少爷,这一身杀人的本事是怎么学来的?”
“有个人教了我很多年。”王笑天转身看着老妇,竟然脸上露出了笑容。
于老妇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那玲儿似乎不用走,我毕竟老了,照顾不好少爷你。”
“我只是想更保险一些,我这病,也不能这么长年累月的治下去吧,那药实在有点苦。”王笑天脑子里回忆起这段时间里,天天喝的那种药水来,不禁皱起眉头。正说着便看见玲儿收拾完东西从房里出来了,只是背上这包为免也太大了些,王笑天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把被褥都给包起来一并带走了,玲儿吃力地走到王笑天跟前,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竟是脸上都冒出了汗珠。
她看着王笑天,勉强笑了笑,伸手递给王笑天一块东西,王笑天接过手来一看,才发现是块银锭,心想这是为什么。
“银子玲儿都带走了,”玲儿伸手又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这是给少爷留的一点。”
王笑天这才反应过来,心想这丫头也老实地过头了吧,叫留一点还真只留着一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