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朝阳,就像是没睡醒般,照不透那层薄薄的雾气。
沈菲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爬下床。
“皇后娘娘您醒了?”碧纹端着一碗姜茶进来。
“这是什么?”沈菲皱眉看着那碗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东西。
“是姜茶,皇上早上临走时特地吩咐奴婢煮给娘娘您喝……”碧纹笑着给沈菲穿衣。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叫自己奴婢!”沈菲佯怒道。
“是,碧纹知道了。一定改过来,不过娘娘您可得先喝下姜茶暖暖身,听说您受凉了?”碧纹关切的问。
“受凉?”刚起的沈菲摸不着头脑,随便应了声。总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明明是在一个温柔的不得了的夜里和一个温柔的不得了的人在河边啊……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沈菲抓了抓尚未梳髻的头发,发狂中……
“皇后……”碧纹似乎想说什么,“本来以为来了个云姑娘皇后就会被……不过现在碧纹就放心了。”说完似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微笑。
“好碧纹……”沈菲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你放心吧,有你们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打倒呢。”
雾气从窗中飘进来,沈菲心里叹气,不用比就倒了。一个是从小青梅竹马的钟云,另一个是厌恶之极的司徒馨,这还有的比吗?
沈菲把喝完的空碗递给了碧纹,“什么时候了?”
碧纹知道是为了请安的事,忙回道:“今天清早皇上离开时特别关照说今天的请安免了,让您多睡会儿呢,”
一听到龙遥对自己那么好,沈菲的大脑皮层便马上发出信号,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在这里总得讲个自保,要是哪天皇帝一不高兴,那这颗脑袋就危险了……沈菲又无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准备一下,去慈宁宫请安”,沈菲躲避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动,这不是好的预兆她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不让它发生。
与其事后的千丝万缕的哀叹,不如就让它在还未发生时烟消云散。
*****
慈宁宫,太后冷眼看着殿下站着的女子。
“你说你叫慕容云?”
“是”
没有阿谀、没有恐惧,甚至连一点感情都感觉不到。
对于这样的回答,太后显然不是十分满意,她轻哼了一声。
沈菲为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捏了一把汗。
“进宫这么多天还适应吗?”
用太后过了许久,才用她那一向高贵的语气问道。
沈菲明了那是一种形式,一个太后的尊严。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如此,但她会开心吗?
一抹无奈的笑在这个间隙绽放,灿烂无声。
除了太后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整个大殿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光可鉴人的地面,斜斜的倒映着两个身影,一白一紫。
那是一时的坚持还是长久的对峙,无人知晓。
“谢太后关心,云儿很好。”仍然一袭白衣胜雪,她的声音淡定从容,是对高高在上的那个身影的无声抗争。
凤椅,高高在上。
容太后轻轻转了下护甲,瞥了一眼殿下,面无表情。
沈菲吐了吐舌头,此时的太后是她第一次见。
她表情她的声音都在向人宣誓,她——这个在这宫闱呆了一辈子的女人,绝不容许有人——
擅入她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
沈菲明白此时开口是不明智的,即使她佩服她的勇气,但也不能冒险——
这里容不得一丝大意。
雾气已散去,微醺的太阳慢慢地睁开双眼,开始一天的旅程。
辉泉殿,两个身影站在窗口。
“查的如何?”
“表面上看只像是普通的商易往来。”
“但实际并没那么简单。”龙遥的脸阴暗的看不出一丝表情。
“鹰野朝最近已有所动静了,他们定是掌握了不少情况。”他缓缓地道,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轻颤。
“那……”
“若必要,这一仗在所难免……而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消灭他们。”龙遥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那个人怎么办?”
“先放着,我们总得给他送写见面礼去。”龙遥笑得捉摸不透。
天空清朗,风里夹杂着几声雏鸟的声音。
“昨夜——”
“昨夜……只是巧遇。”钟言还是如往的冷静,让人无法看清。
“我相信你。”龙遥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六年的情谊让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不再言语,钟言走在暖暖的秋日下。
秋日的暖意浸润全身,似要把昨夜被冰封的甜香释放。
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有终点的夜,一场不经意的美丽——但
但恍若水中的月影,不可触及。
钟言皱了皱眉,想要驱散空气中她残留的味道。
因为——
事实不会改变,而他从未奢求过什么。
天空明朗如初。
干净的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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