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客负手而立，跟一个江湖小辈斗嘴皮子岂不失了身份？眼看这小辈不识时务，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说道：“咱们剑下见真招吧！”
李谢龙也不客气，一招“投石问路”朝灰袍客胸口袭来。这一招最为直率，后期变换攻击位置也最为方便，但力道不足，很容易被挡开，因此常常被武林人士用作试探的招数。灰袍客心中一阵冷笑：哟，这小子竟然也知道试探我。
灰袍客本是嵩山剑派不入流的弟子，厌倦了山上的粗茶淡饭，才入了俗世成为王二家的打手，但毕竟活了小四十年，江湖经验不是李谢龙比的，更加上，李谢龙虽然修的是佛门正宗武功秘籍《扫地僧笔记》，但一来时日尚短，二来无人指点，所以很多招式有形无实，很快落入下风，在灰袍客的半吊子嵩山剑法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
所幸，灰袍客并没有拔剑，只是想好好教训下这毛头小子。
又走了三五个回合，李谢龙招招被压，郁闷至极，忘了官府的规定，拔出宝剑，就要拼命。
“助手！”毛小芳捡起路旁小摊用作支架的一根竹竿，一个起落就将李谢龙手中宝剑打落，疼得李谢龙捂住受伤的右手嗷嗷大叫，梁衣婉赶紧上前安慰，给他伤口吹吹气。乖，别哭！
毛小芳早就看出，这灰袍客是个京城老油条，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而且李谢龙这小子，一副挨揍的模样，她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他一番了。但是，李谢龙拔剑这事，在京城可是犯法的事情，开封府有规定，轻伤不动刀子的案件可以自行协商处置；一旦动了刀子，衙门的人必须过问。因此不等李谢龙出手砍人，毛小芳立刻将其宝剑击落，以防京东官府。自古以来，民不愿动官，动官必砸钱。
李谢龙咧着嘴，骂道：“臭婆娘，贼婆娘，我英雄救美关你何事？你犯贱吗，打我干嘛？姑娘，您贵姓？”
“小芳妹妹必定有她的考虑，你不要骂她了，我跟她一伙的。”梁衣婉柔声道。
李谢龙惨笑道：“怎么可能，那臭婆娘恶毒的狠，你一看就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多谢你帮我包扎了，您贵姓？”
“小女子还要谢公子刚刚搭救呢！你不要再怪小芳妹妹了。”
就在李谢龙跟梁衣婉对话的工夫，灰袍客已然断定自己绝非这后面出手的年轻女子的对手，小声跟王二说：“少爷，我打不过他，回去喊人吧？”一个家丁，陈不称职，不是在于能不能打，再能打的家丁遇到主角也要被打成狗，而是在于有没有数，能够知难而退才能保证主人的安全。江湖故事里，多少没数的家丁成了陪衬的绿叶，甚至搭进了性命。
王二自然知道灰袍客向来判断准确，看碧眼金发高鼻梁的毛小芳惹不起，于是朝李谢龙撂下狠话：“李谢龙，小爷我记住你了，改天扒你家院子去，走着瞧！哼！”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带着几个家丁撤了。
毛小芳目送王二及众家丁消失在人群中，然后拉起梁衣婉的手说：“衣婉姐姐，这熊孩子整天惹祸，不用管他。”
待毛小芳与梁衣婉也消失在人群中，李谢龙才回过神来，一边捡着宝剑一边念道：“衣婉姐姐，您贵姓呢？”
“谢谢你，李少侠，我叫赵明月，非常感谢你刚刚能出手相救！”盗明月走到李谢龙面前，眼睛里点着几朵泪花，像春天一般灿烂。
只是，李谢龙犹在怀念，那个女孩为自己吹伤口时的认真模样，恍惚中他也消失在人群中。
只留下盗明月一个人陷入一种叫“回忆”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