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吴非讶异道。
煌美丽解释道:“我们动手之初,民间是欢欣鼓舞,可最近这股热情开始冷却了,虽然这些官员的罪行证据确凿,民愤也极大,但大多数民众还是希望他们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们认为这些官们已经因为长时间在位贪的差不多了,吃得够饱了,再搜刮的念头有限,杀了他们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新换上来的照样是贪,而且还饿着肚子,贪欲更大,民众反而要加倍受苦。这种腐败是全国性全民性的,只要手中有一点点权力无论官民都会想方设法拿去换钱,独善其身的人逐渐被这种主流所排斥,成为让Z国人惊奇的稀有品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杀戮行动根本没有益处。”
“全国性的?”含牙左手拿着一条咬了一半的烤鱼跑过来问道:“虽然我对贪腐的概念还不是太了解,可刚才我看的影像里,有个Z国的高官很诚恳地说贪腐的官员只是官员中很小一部分呢。”
阿同不由分说赏了含牙一个爆栗道:“人类官员说的话你也信啦?政客是人类中最不可信的东西,Z国的官员更是此中的极品,懂了吧?话说回来,你这鱼是哪儿来的?”
含牙捂着被敲击的脑袋,生气道:“趁着谈老去做饭,我刚才到下面溜达了一圈,在下面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一缸五颜六色的鱼,就全烤着吃了,哼,没你的份。”
煌美丽掩嘴失笑道:“你吃的可是切尔菲诺的一个部门经理珍爱的宠物们,是稀有品种的观赏鱼,价值好几十万M元呢。觉得好吃吗?”
含牙把剩下的鱼一口送进嘴里,大言不惭地道:“很一般,也许加点调味料会好点,不过量还是太少了点。”
含牙的美食论调吴非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脑子里飞转着,这时才道:“现在反政府势力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煌美丽已经猜到了吴非的想法,道:“Z国西北部和南部的三支反对势力最为强大,其他的数十股小势力没什么志向和野心,只想抢块地盘劫掠一番,如同流寇,可以忽略不计。”
吴非心中已有定计,断然道:“那就停止行动,京白先想办法同那三股势力的领导人取得联系,谨记不能让Z国政府发现是我们主动寻求同反对势力碰,免得Z国政府狗急跳墙。”
“是,京白明白。”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室内,混没人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都跟我来。”卓影只说了一句话就向门外走去。
素知卓影为人的众人什么也没问,跟着向门外走去,唯有含牙悲叹一声:“开饭又遥遥无期了啊!”
谁也没想到卓影带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停尸间!这个停尸间是在离菲尼克斯大厦不远的一处一座小医院地下,这个医院也隶属于神界在人间的庞大组织-主宰会。负责这里的是神界军医部的中校军官-苿音,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束在背后,穿着普通白色大褂颇有姿色的中年女性,见到吴非一行人来到,立刻屏退了所有人类工作人员,只剩下她和两名煌美丽的直属手下。十名神界战士的遗体就静静地停放在这里。
苿音解释道:“司令想模拟一遍当时的情景,就让我带他来看看遗体,发现了些东西。”
“看他们的伤痕”,卓影这么说道。
阿同仔细检查着,皱眉道:“脖颈处干净利落的一击,嗯。一端的切口较深,是某种刀法或剑法吧,这有什么问题吗?”
卓影看了正检视每具尸体的付霜一眼,并没有回答。
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后,付霜陡然发问道:“美丽,现场当时的尸体位置是怎么样的?”
“摆起来。”煌美丽立时会意,指示两名部下道。
卓影淡淡地道:“果然看出来了,让他来解释吧。”
包括吴非在内的众人还是不明所以。等摆放完毕,付霜又对苿音道:“麻烦拿纸笔过来。”苿音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别说同付霜说话,能见到付霜已经是她和神界众多女性官兵的最大梦想,在人间苦熬这么久,今天终于有回报了。苿音的心情激动万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纸笔,颤巍巍地递给付霜,脸色一片潮红。几个明眼人强忍着笑,付霜却毫无所觉般道了声谢谢,立刻在纸上描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付霜将纸摊开,纸上赫然画着几面方向不一的旗型标志。”虽然致命伤都在颈部,其中九道伤痕都有一端较深,但九道伤痕的大小和形状都差不多,只是每道伤痕的角度都有差别,可见是同一个人所为,最后一个阵亡的龙组队员的伤痕却深浅一致,显然是另一个人所为。每个高手出手杀人的方式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的特性和习惯,可这个人每一击的角度都不同,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把这些伤痕都看做一个个符号,再以当时尸体的位置为先后顺序,那。”
“旗语!”吴非最先反应过来道。左利端详着纸上的符号皱眉道:“我从没见过这种旗语,说明不是我们神界的,其他世界的旗语都是他们的机密,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又怎么知道这几个符号表示什么意思呢?”
付霜若有所思地道:“很遗憾小利你说错了,这恰恰是我们神界的旗语。”
“不会吧?”左利、阿同、含牙和温缺这些熟悉战阵旗语的将领齐声道。
“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是五十八年前的一套旗语,现在还记得的恐怕只有少数几位长老了。”付霜道。
“谈老!”阿同刚出口立刻否定道:“不可能,谈老那个时候才是个屁大的小孩,不可能知道这种军事机密的。”
卓影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费申港。”吴非喃喃地说道,唯有他脑中如海洋般的信息量才足以同付霜的博闻强记匹敌,只是他一开始并未联想到这么久远的旗语
上。
“请你们不要用密码沟通好吗?这他的妈的费申港又是什么意思?早点说明白了也可以早点开饭。”含牙抱怨道。
吴非还在思索时,煌美丽用优雅地轻托着脸颊,眼睛一闪一闪地道:“费申港是F国首都的一个非常小的码头,现在已经几乎荒废了,只是偶尔有人在那里钓鱼。”她和付霜的那种惊人的记忆力令吴非大开眼界。
吴非毫不犹豫地道:“我和军师、卓影立刻出发,请美丽安排一下飞机,其他人继续留下学习,美丽负责监督他们,不搞清楚人间的事情决不要放他们出去危害社会。”
“你准备干嘛?”含牙不解道。
吴非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当然是去钓鱼喽。”
付霜也笑道:“最好不是我们被钓到哦。”
含牙尝尝嘴唇道:“不管你们怎么钓,最好有鱼都带回来,当然,其他食物我都来者不拒,我是出了名的不挑食主义者啊。”
阴沉的天空中洒落着稀疏的雨滴,吴非穿着一身灰色的雨衣,漫步走回到一座被废弃船坞外的隐蔽角落,付霜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多时了。
“有什么发现?”
吴非脱去雨衣,里面是一身长袖运动衫,不答反问道:“卓影呢?”
付霜笑道:“他去探查周围的情况,放心吧,以他的本事遇到再多的敌人也能安然脱身。”
吴非这才回答道:“还好我机灵否则肯定疏忽过去,码头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十几条大鱼在那边游来游去,险些以为是哪里出错了。”
付霜疑惑道:“这个废弃的码头鲜有垂钓者光顾,可见很难钓到,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靠近码头不怕人的鱼呢?”
吴非一击掌道:“对啊,我立刻注意观察这些鱼,发现这十几条鱼全是以一个规律在游动,竟然又是一套旗语,却是六十二年前用过的,意思是博朗多,市中心的一个咖啡馆。我怎么感觉像是电影里同绑匪接头一样,不幸的是我们扮演的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方。还有那鱼是怎么回事我也想不明白。”
付霜淡定地道:“在飞机上你不是说过即使是陷阱也要跳一下吗?照理说冥河应该是竭力躲着我们才是,招惹我们对他没半点好处,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是急于同我们联系,却又担心被冥河发现才不得不故弄玄虚,鱼的行为可能同这个神秘人的能力有关,我们现在瞎猜也只是盲人摸象。”
吴非坚定地道:“我可没有打退堂鼓意思,这是我们掌控整个战局的最好机会,决不能放过。”
“周围没任何异常。”卓影又不知从哪里突然现出身来。
吴非一伸懒腰道:“走吧,吊完鱼再去品尝一下著名的咖啡,好一个惬意的午后。”
下午的博朗多咖啡馆内人流涌动,用棒球帽遮蔽着面目的吴非和付霜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下,吴非用煌美丽给他的能在全人间各地使用的无限额银行卡买了两杯咖啡。
“这里全是人类,没有其他种族的家伙。”付霜拿起咖啡优雅地品尝了一口,他穿着休闲服戴着棒球帽的样子总令吴非感到有些可笑。
吴非喝了一口咖啡,玩着手里的银行卡道:“以前没钱的时候看到别人香车美女、豪宅游艇不无羡慕,现在掌握着全世界大部分的金钱却没什么成就感,真是奇怪。”
付霜微笑道:“那是因为你的眼界不同了吧。”
吴非点点头,突然道:“没想到这咖啡馆生意那么好,我实在很好奇那个神秘人这次又会玩出些什么新花样。不过他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干等好几天吧?”
付霜道:“从他的种种做法就可以知道他是谋划许久了,而且思绪缜密,我们应该不用等太久的。”
“真希望你的猜测立刻应验。”吴非仰着脖子把咖啡一口饮尽,伸了伸舌苔皱眉道:“真搞不懂这里生意为什么这么好。”
付霜失笑道:“有的咖啡用的还是动物粪便中的咖啡豆,不是也有人奉之为极品吗?只是各有所好罢了。不要把自己的好恶代入或者强加到其他人身上,那样眼界就显得太狭隘了。细细品味才能发现其醇香之处。”
吴非笑道:“有空就对我说教咧,放心吧,这些我都明白。”又要了一杯咖啡,突然盯着付霜道:“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在人间长大的事?”
付霜沉默了片刻,神情竟变得稍有些黯淡,这种表情吴非从没在付霜脸上看到过,良久他才道:“对我来说直到踏足神界的那一刻才是生
命真正开始的时刻,属于人间的童年是我从不想回忆的。”
“但你也没害怕和逃避,不是吗?你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吴非道。
付霜又回复了那副世界上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他的悠然神情,淡淡地道:“害怕和逃避都不是好办法,冷静地面对,然后尽可能地以理智和超然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才是正确的做法,可那段过往我实在不想碰。”
吴非叹了口气:“你的回忆肯定非常可怕,相比之下我的经历其实不算什么,在一定程度上我却选择了逃避。”
付霜默默审视着周遭的所有细节,轻抿着咖啡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虽然我也很有兴趣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义无反顾地选择死亡,但推己及人,如果你不想提的话我也是绝不勉强。”
吴非微微有些脸红地挠挠头道:“美丽也问过我,虽然有些不吐不快,可我没具体告诉她,因为实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付霜失笑道:“失恋?”
吴非既窘迫又惊讶道:“你怎么一猜就中?其实也不全是啦。”
“同样的表情我在老萨脸上看到过不知多少次了,不同的是他从没有寻死觅活过,基本上第二天就能精神奕奕地再去搭讪其他女孩,有时候只需要半小时就恢复了。”付霜道。
“我可不是老萨那样的情场闯将,那种百折不回的决心打死我也学不来,我好比是个情场预备兵却不留神跑到了罗林战役的最前线。”吴非哀叹道:“窝在心里太久,有个人倒到苦水其实还是不错的。”一口气把与月秋娴的波折全部倒出,说完后吴非盯着付霜道:“为了这点事就想死太蠢了是吧,你想笑就笑吧,看你忍得这么辛苦。”
“我并不是想笑,我们现在能有同妖界叫板的资本竟是因为那位少女和一位帅哥的一次散步,我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很抱歉,这种事我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听众。”付霜又端起咖啡道。
吴非低叹道:“我也知道这种事任你智慧再高也帮不上什么忙,可问题是我到现在还是发了疯似地想见她,哪怕一面也好,任何时间,即使是最开心的时候,总会浮现起她和别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心头就会抽搐,疼得我鼻子发酸啊。”
“看来你的情况真的挺严重的,而且她是个人类女子,万一你真地和她真心相爱,被国民知道后反对的声浪会瞬间摧毁我们好不容易构建的威信。”
吴非摆摆手道:“放心吧,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我一厢情愿,不用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说不定她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算了,不谈这种会让我心口发痛的事了。请军师用你那聪明的脑瓜帮我想点武道上的问题,这两天我是绞尽了脑汁思考怎么对付阿卡菲尔,可完全没有头绪。他本身的武学造诣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麟锋枪来去无踪而又无坚不摧,螺旋性的气攻击也是变化多端,这些我还勉强能应付,可他操纵重力的能力实在麻烦,不,他已经不是在操纵重力,而是在玩重力了,这家伙没事就飞来飞去的,等于随时随地都在磨练着重力能力,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上他的练习进度。”
付霜不答反问道:“你那套诡异的武功是怎么回事?听卓影说那虽不是气能力却又甚于气能力。”
“那是无尽黑狱之行的奖品,至于细节我实在有苦衷不能透露,这套武功虽说管用,但也危险之极,用的时候会侵蚀内脏,且是以心中的怨念和恨意为催动力,怨恨越大则威力越大,一不小心心智都会失常,而我这个人没多少怨念,完全无法发挥这套功夫的全部威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否则倒是对付阿卡菲尔的绝佳武器。”
付霜思索道:“你有没有想过阿卡菲尔是怎么躲过卓影的刺杀的?”
吴非点头道:“我早就想过,那家伙肯定每时每刻都用密度比较低的防御性气覆盖在躯体周围,虽然不能抵挡高手的攻击,但足以侦
测周围的异动,随时作出反应,还可以顺便练习防御。真亏他想的到。”
付霜点头道:“像你、阿同还有老萨他们都会在战场上用最高密度防御性的气覆盖全身,虽然看起来安全点,其实那会使气高速消耗。高手相争就是看谁能更有效率地使用气,我自己还处于摸索阶段,能给你的建议也只有这些了。不过你只要能做到这点,再把那套奇怪的武功改良改良应该会有新的突破。”
吴非双目闪亮起来,盯着付霜喃喃道:“真想立刻找人演练演练。”
“最好找卓影吧,他巴不得有人找他动手呢。”付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