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待要转身离去,冷月柔却抓住了她的裙角。“水儿,你……咳咳咳告诉我,是谁?”
声音是极其虚弱的,甚至有些哽咽,那声音落在水儿的心上,她只感觉有些沉,压得她的胸口喘不上气。
她不忍心告诉小姐,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关于郑侧妃陷害王妃的这件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提。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被囚禁在牢房里的丫鬟咬舌自尽了。死无对证。
水儿停住脚步,她的眸光带着大雾一般,她蹲下身子,凑在小姐的耳边说道:“小姐,是郑侧妃,她派的丫鬟在湖边将你推了下去,王爷是生气的,可是知道是郑侧妃身边的人就将她囚禁在牢房里,没想到那个丫鬟咬舌自尽了……王妃,你还要不强大吗?如今,她怀着王爷的骨肉,王爷拿她当宝一般,即便当场对峙,王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冷月柔双眉紧皱,看着气愤至极的水儿,内心如同被一场巨大的风浪吹打着,她得罪她郑雨涵了吗,她凭什么就叫人将她推下去,而上官疏虞居然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她的心有些痛,很痛……她本就相求安逸,无奈,这些人不让她安逸……
水儿本想告诉她关于那个丫鬟说她和朱子夫幽会在湖边的事情,可是背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唐姑娘醒了……”改了往日的冷寒,声音里多了一丝关切。
冷月柔的心中怒火四起,水儿对着冷月柔摇了摇头,告诉她这件事,千万要忍下去。
水儿弓着身子,一步步退了下去。临安堂的房间里只剩下冷月柔和上官疏虞。静默,冷月柔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只是在眼角挂了几滴无声的泪水,他从来没有一丝心思是放在她的身上的。
许久,她才打破沉默说道。
“王爷,不陪着你的郑侧妃缠绵悱恻,来一个下人的地方做什么?何况王爷,我的命贱,恐怕污了尊耳。”声音冷冷的,不容一丝反驳。
上官疏虞轻轻皱着眉头,这女人昏迷了三天三夜,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陪着她,他就坐在床沿的位置,困了就倚着床沿沉沉睡去。白天处理军务的时候,都会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而她却在那里奚落他,还讽刺他。他不能容忍。
他笑,笑得有些阴森,笑是讽刺的,是从鼻孔里挤出来的,又好像,他苏王对着她冷笑也是开了天恩。
“你对于本王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贱婢,又有何资格来奚落本王。”声音冷寒,像是从极地发出的。月光从窗户淡淡地模糊地打进来,而苏王却逆着光,冷月柔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闻见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雅的香味,看见他的背着手的姿势。
“是呀,我只是一个不值钱的贱婢,是王爷利用的对象,但凡还有意一丝用的价值,便能让王爷垂怜,不知道他日王爷会不会一刀斩杀了奴婢。”
“哼。”依旧是冷笑。
她冷月柔就是不知道抬举,那个死去的丫鬟明明说她和朱子夫在湖边幽会,而他却制止那个丫头说下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保全她的名节。她这样发脾气是为什么,是遇到了旧爱,死灰复燃了吗,是故意激怒他苏王成全她们这对狗男女,他,他偏不。
“冷月柔,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怎么旧情复燃了吗,你和朱总管的亲事是不是被本王给破坏了。”
什么狗屁话,那些媒妁之言,翻出来干嘛?何况,她和朱子夫只见过一面。他居然敢如此侮辱她。她怒气冲冲,她甚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亵衣的白在月光中有些朦胧,她怒气冲冲的脸有些孩子气,他知道她的手攥着被角,隐忍着不说话。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她站起身,好像对着仇敌一般,将头低下去,双手成掌,身子前倾,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他遂始料不及,但是奈何武功深厚,她又如何奈何得了他呢。他依然背着手,眼中蹙着两团嗜人的火。
冷月柔抬头,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在手里,紧紧的,居然有些痛。他太用力,弄疼她了,缓而,他的脸紧紧与她相对,长长的眼睫在黑暗中变得幽深。嘴里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怎么,我说中了吗?说中了,王妃要打本王吗?”
“混蛋……”她的唾沫星子飞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皱着眉,这女人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粗俗,样子如同泼妇。
他是有重度洁癖的,而她居然将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生气极了。还有,她最好不要再和那个朱子夫见面,否则,他叫他们好看。
他使劲攥着她的胳膊,将她生生地往床边托,他只稍稍一用力,冷月柔便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要干什么,难道他想硬来,这个男人是禽兽吗。她意识到,便用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也许是上次被她咬过的伤还没有好,他轻蹙了一下眉头,只感觉到她的牙尖尖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他生气地将她整个往床上一抛,这个死女人居然敢要他还那么用力,她以为自己是谁?敢得罪他苏王。
“死女人,滚回床上去,本王才懒得理你……”抛下一句话,他便狠厉地转过身,身子微微顿了那么一下,便脚下生风一般离开了临安堂。
他气坏了……
那句“懒得理你”久久回荡在自己的脑海,居然内心升腾起一股酸涩。
与此同时,冷月柔的手腕更是痛,刚才那一甩好像听到了脱臼的声音,是的,她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她甩了甩胳膊,而那只手像断在枝头的李子,紧紧有一根弦牵连着。
“水儿,水儿……”她惊觉地喊道、声音嘶哑,甚至她的心开始慌起来,难道她要变成半残,不要啊。
水儿轻蹙着眉头,将脱臼的手腕附回了原位。刚才王爷告诉她:“王妃身子还虚,将药喂下吧。”那声音是低沉的,那背影是冷寒的,她嘚嘚瑟瑟地应着,就看见上官疏虞就转身消失在临安堂的院子里。
水儿想,这俩冤家又吵架了。于是脸边有三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