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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江德霖脸色有些发白地从车上下来,等原纤柔钻下车子走到他的面前才开口道:“你确定你这是在开车不是在玩命?”
原纤柔不太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德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速度有多快?你不该做时装设计师,你应该去做赛车手!你知不知道这种速度很危险?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小缳怎么办?”
原纤柔有些尴尬地道:“江先生,请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个时间有很多邻居都已经睡觉了,你这么大声会吵到人家的!”
江德霖一噎,蓦地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回到自己家,关上大门。把她丢进沙发后,居高临下、表情阴郁地站在她面怒目瞪视着她,那眼神让原纤柔不由得有些胆寒,她咽了一口口水,“江先生,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江德霖火道:“你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我知道你那款车子性能很好,速度每小时可以高达一百八十公里,但是,小姐,请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不是赛车手,更不是在飙车,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把车开那么快!你那种速度简直是在玩命!”
原纤柔回过神来,突地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笑了出来。
江德霖的火更大了,接着道:“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个女人就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吗?”
原纤柔止住笑,放下手,“江先生,我可以肯定你是出于好意才这样吼我,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姑且不论你的目的,但是,对我来讲,你不过是我的邻居而已,我们并不是很熟,你就这样突然间跑来对我大吼大叫,还像教训自家的小孩子一样的教训我?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我开快车有我开快车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我有把握可以驾驭得了我的车子,在我确定路况的情况下我才会开快车,我不是那种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飙车族,更不是完全的没有安全意识。我知道你是好意,所以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态度,还有,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对我,因为你这种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江德霖咬牙道:“你居然还敢给我狡辩?你明明就犯了错竟然还给我嗦一大堆这些没用的话?”显然他气得不轻。
原纤柔的嘴角有些微微抽搐,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刚刚讲了这么多道理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还有,别说她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就算她犯了错也用不着他老兄如此气急败坏吧,尤其,最重要的是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也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可是,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她不禁怀疑等一下他会不会把自己抓过去打一顿屁股。
江德霖瞪着她,“你还不认错?”
原纤柔想了想,“我的车速好像还从来没有快到让哪个警察有机会开我罚单,所以应该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吧,既然警察都不管我,那就证明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认错?”
“那是因为警车都追不上你好不好?”江德霖有些挫败地看着这个振振有词的女人,他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就是无法忍受看她如风一般地开着她那辆看起来性能还不错的车子飙来飙去。也许,他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连连受到刺激,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心脏的坚强程度了。
“哪有那么夸张?”原纤柔翻了翻白眼。
“从明天起,你不许再自己开车!”
“拜托!不开车我怎么上班?还有,我拿什么载小缳去上学?”
“什么?你竟然让小缳坐这么危险的交通工具?”
“哪有什么危险?我们这样很多年了!”
“从明天起,我送你去上班,送小缳去上学!”江德霖霸道地宣布。
“明天星期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原纤柔小声地道。
“那就从星期一开始!”江德霖咆哮着。
温润的小手突然袭上江德霖的额头,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原纤柔的举动,问道:“你做什么?”
原纤柔收回小手,喃喃地道:“奇怪,你没发烧呀!”
江德霖险些吐血,这么关心她的一个人竟然被她当成精神病,他以强硬的语气道:“无论如何,都不许你碰你的车子,必要时我会采取非常手段,星期一早上在家等我,我会来带你们一起走。”
原纤柔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站了起来,敷衍地笑着,“江先生,我可以把你的话当作是对我的关心,不过,我习惯了在夜晚开快车,而且,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很安全,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如果你觉得不妥,那我以后注意,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你也累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可以就此打住,我要回家睡觉了,拜拜,不用送了。”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江德霖坐进了沙发中,开始反省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有那么激动的反应。不过,他反省了半天,仍然觉得自己有道理,是那个女人欠教训。刚刚决定了要追她,两个人就开始吵架让他的心里非常不舒服,也许,不是两个人在吵架,刚刚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骂人,原纤柔压根就没有和他对吵,只是试图和他狡辩,对,是狡辩,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刚刚其实有些无理取闹,而她是在试图和自己讲理。
大门外的原纤柔吁了一口气,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得很,不过是开快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和几个朋友开车除了小缳在她们会自动限制车速之外,从来都是这个速度。再说,白天路上堵车堵得那么厉害,想开快还快不起来呢,不过是因为刚刚车少路面又平稳让她起了开快车的心情,结果换来一顿莫名其妙的骂,让她心里着实有些不爽。
她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在关心她,所以她没有还嘴,可是,这关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灵牙利齿的她,面对这个男人却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她逃了。
还有,她可是原纤柔耶,堂堂“相思门”第二十八代传人之一,武功高强得很,想到刚刚自己竟然傻傻地被他一把丢进沙发中就觉得丢脸,要是被那几个女人知道,自己铁定逃不过一顿奚落。
下了楼,她一眼看到一身白色传统练功服的常宜心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带着笑意地看着她,她皱眉走到常宜心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开玩笑道:“你发花痴呀,笑得这么古怪?”
常宜心拨开她的手,“怎么会从楼上下来?”
“我给司徒小姐送货的时候正好碰到江先生,他的车子抛锚了,我顺路送他回来。”她解释道。
常宜心别有用意地道:“那也没有必要送他到屋里吧!”
原纤柔略显尴尬地道:“我们刚刚有些事情需要沟通一下,所以我到他那里聊了一下。咦?很奇怪哦,你干吗穿成这个样子在这里?不会是专程等我的吧?”
“今天还有没有体力?”
“干吗?”
“很久没有过招了,想找你过两招。”
原纤柔想了想,“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地想要挨揍我还客气什么?”
常宜心推了她一把,“去,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你先去换衣服,我在练功房等你!”说罢她率先走向304室。这一层楼有四套房型一样都是三室一厅的房子,301室住的是原纤柔和她的侄女原梦缳,302室住的是常宜心和她的双胞胎姐姐常宜情,303室住的是尹蓝之和她的大哥尹静玄。至于304室则由原纤柔、常宜心和尹蓝之这三个人合伙买了下来,然后她们将室内所有的墙壁打掉,地上铺了厚厚的榻榻米,作为她们的练功房。
不一会儿,换上一身黑色传统练功服的原纤柔走进练功房,看到正在热身的常宜心后问道:“今天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常宜心笑道:“拳脚好了!”
原纤柔也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拉好了架势,“好了,开始吧!”
常宜心率先一掌攻向她的咽喉,被她顺手一格化解开,然后一个旋身反手砍向常宜心的脖项,待常宜心闪开后又一脚踢向她的小腹……
当两个人汗津津地都呈大字型瘫倒在地上的时候,原纤柔喘了一口气,“说吧,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瞒你?”常宜心也累得不轻。
“刚刚回来的时候,那个江先生莫名其妙地问我你是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当我问他你告诉我什么的时候,他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讲,我又不是傻瓜,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我记得你也不过是才认识他而已,能和他有什么勾当?”
常宜心翻了个身,双手撑着下颌看着她,“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呃?”原纤柔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江先生具体叫什么名字,“对喔!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常宜心翻着白眼,“我就知道,你这个冒失的个性总是会给自己造成困扰。”
“你知道他叫什么?”原纤柔好奇地问道。
“那还用问?”
“那他到底叫什么?”
“江德霖,他叫江德霖。”
“江德霖?哪三个字?”
“一江秋水的江,道德的德,久旱逢甘霖的霖。”
“原来是这三个字,等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她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是呀!你那些天每天都要咒骂上一百遍的名字。”
“啊?”原纤柔猛地跳了起来,瞪着好友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签约的时候知道的呀。”
“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他自己不和我说?”原纤柔开始咬牙。
常宜心坐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所以拜托我来和你讲。”
“这么说,租金的事是你和他提出来的条件了?”
“嘿嘿,你真聪明!我没让他倒贴给咱们已经很不错了!”
原纤柔的脸色变了又变,一阵青白,一阵紫红。天呀,他竟然是“世纪集团”的总裁,那个放自己鸽子的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自己说清楚,自己在他面前说了他多少坏话?不记得了,而且,他还曾经帮着自己骂他来着,他把她当成了什么?这样耍她好玩是吗?一股怒气从她的身上溢出。
她冷冷地转身向外走去,常宜心问道:“你去哪里?”
原纤柔没有看她,回答道:“我去找他!”
“这么晚了,他也许睡了。”
“我管他睡没睡?他有胆子耍我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常宜心堵住了门,“他没有耍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不是故意要耍你的。你想想看,你正在气头上骂的话会有多难听,你怎么让他跟你承认你刚刚骂的那个人就是他,如果他当时就向你承认了,你会怎么样?难堪!你会非常的难堪!他是在给你留面子,这种男人已经濒临绝种了,不要去赶尽杀绝好吗?”
原纤柔瞪着她道:“让开!”
常宜心摇头道:“你不可以去找他,至少在你想通之前不能去。”
“怎么?你怕那位大总裁一生气将我们的专柜撤消还是担心他会毁约重新决定我们租金的价格?”
常宜心认真地道:“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怕你会破坏你们之间的缘分!”
原纤柔脸一红,不自在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跟他有什么鬼缘分啦?”
“别骗你自己了。他喜欢你,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且,刚刚你们两个在楼下的争执声那么大,他根本就是在关心你,否则一个男人不会在意一个女人开多快的车、有没有危险。”
原纤柔喘息着,“我明白了,你先找我和你过招就是为了消耗我的体力,让我没有力气去做些什么。”
“没错!也让你冲动的脑袋有一个可以思考的时间。”
“可是,你忘记了一件事。”她冷笑着。
“什么事?”
“生气的女人会忘记疲劳!”她猛地拉开常宜心挡着门的身子,打开门冲了出去。
常宜心抚着额头叹息着:“自求多福吧!我已经尽力了!”
冲到江德霖的门口,原纤柔紧握住的拳头犹豫着,终于没有敲上那扇门,她恨恨地瞪着门板,那视线仿佛想要化做两团火焰将门板烧化。冷哼一声,猛跺了一下脚,她转身离开。
她安慰着自己,不去把他抓出来臭骂一顿是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惹人非议,绝对不是想要原谅这个对自己隐瞒身份的家伙。难怪小缳说他有钱,难怪他的车子是“BMW”,难怪他穿得起名牌服装,算了,自己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好了。
“嗨!早!”一脸笑容的江德霖一大早就等在了原纤柔的门口,看到她和小缳出门忙打招呼。自从昨夜被原纤柔的车速吓住,他决定从此负责起接送她们姑侄的任务。昨天晚上常宜心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今天一早原纤柔和小缳会出门,所以,他早早地就跑来等门。
原梦缳笑嘻嘻地叫道:“江叔叔,今天这么早!”
手中拎着一个大包包的原纤柔没有看他,一脸严肃地呵斥道:“小缳,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当心会被卖掉!”然后她硬拉着小缳下楼,留下了一脸愕然的江德霖。
江大帅哥知道常宜心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了,所以,受到如此待遇,他一点也不意外,听到开门声,他一转身,对上的是常宜心那张同情的面孔,他忙道:“她好凶!”
“她恐怕还会生几天气!”
“所以这几天我会被她当成讨厌的蟑螂!”
常宜心笑着安慰道:“就算你是只蟑螂也是一只最帅的蟑螂!”
江德霖突然露齿一笑,“知道蟑螂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我洗耳恭听!”
“打不死,灭不绝!”
常宜心笑出声,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祝福你好运!”
“多谢!”然后他匆匆地追下楼。
楼下,原梦缳纳闷地问道:“小姑,你做什么突然间对江叔叔这么凶?”
原纤柔冷着脸道:“少废话,快上车,我不打他一顿已经是不错了。”
“他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了吗?小姑,你不可以乱打人,因为你出手太重!你每一次出手都会有人受重伤。”小缳叨念着坐进车里。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原纤柔发动了车子。
“当然知道了,他是江叔叔呀!”
“废话,我是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江德霖呀!”原梦缳问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这个名字是假名字?不可能呀,这是江叔叔自己告诉我的,我查过他的资料,确实是他没错呀!”
原纤柔猛地踩下了煞车,侧过身问道:“你查过他的资料?”
原梦缳睁着看似无辜的大眼睛,道:“是呀,怎么了?”
“对于他的一切你都清楚?”
“当然!”
“你知道他是‘世纪集团’的总裁?”
“知道呀!小姑,你干吗这么看我?”看着表情凶凶的原纤柔,原梦缳的小手偷偷地伸向了安全带的按扣,呜……小姑好可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纤柔喊了出来,仔细地想一想,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做自我介绍,他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一定都是小缳告诉他的,原来,从头到尾就她不知道,加上她又没有想刻意地去了解他才搞出了这种误会,完了,自己刚刚还对人家那么凶。
原梦缳趁着她可爱的小姑发呆的时候猛地打开了车门,逃之夭夭,奔向了站在自己车边望着她们的江德霖,叫道:“江叔叔救我!”
江德霖把她搂进怀里,怜爱地问道:“怎么了小缳?”看到刚刚原纤柔的车速,江德霖悬着的心有些放下,因为车速并不快,反而慢得有些离谱,看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总是开快车。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原梦缳苦着小脸道:“小姑好恐怖!”
江德霖看向走下车的原纤柔,安慰道:“别怕,你小姑不是在生你的气。”
“那她一定是在生你的气,你怎么惹到她了?”她躲到了江德霖的身后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小姑。
原纤柔在江德霖身前站定,脸色泛红不好意思看他的脸,低声道:“小缳,快点上车,我们不能太晚!”
江德霖摸了摸小缳的头,微笑着问道:“你们今天去哪?我送你们!”他打算采取“蟑螂战术”,无论原纤柔对自己什么态度,都不能被吓退。
“不必了!”这是原纤柔的声音。
“好呀好呀!”这是原梦缳的声音。
原纤柔瞪了小缳一眼,“小缳,快过来!”
小缳摇了摇头,道:“不要,我要坐江叔叔的车!”然后又问道:“江叔叔,我和小姑要去给我爷爷奶奶还有爸妈扫墓,你还要不要一起去?”双方父母,先见一方是一方。
江德霖揉着她的头,“你们想到哪里我都奉陪!”
原纤柔看小缳连连点头,只得有些难为情地道:“麻烦你了。”然后匆匆地转身走到自己的车边从车里拿出大包包来到江德霖的车旁。
江德霖为她态度突然的改变又有些发愣,他以为自己多少要费些口舌的。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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