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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景初彻底垮了,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躺了三天,三天后走出来,似乎一下子看淡了所有的恩怨,突然大侧大悟了。
他主动接回了陶枝翘,将她送进省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长期照料起她来。对梅宝儿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变。梅宝儿的学业很出众,人虽然不如梅里好看,但性情平和,也很孝顺梅景初。
梅景初不再热衷与官场的勾心斗角,主动退出了下一届市长的竞选。安心做了一个闲职。年底,陶枝翘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可把很多事情都遗忘了,得了失忆症。就是强行封闭住那些残忍恐惧的往事,自动将它们从脑海里退出。现在,陶枝翘除了梅景初和梅宝儿,其他人都不认识了,智力仿佛十岁的孩童,处处依赖梅景初照管。
“我要这个。”
“我不要这个。”
梅景初态度出奇的温和,不厌其烦的对待陶枝翘。
在年底的干部重组中,穆小安以遥遥领先的选票和人气,进入安城新一届领导班子。乔家禾和张果力挺穆小安,终于。我姐姐穆小安连升**,当选为主管安城城市建设和规划的副市长。这是安城历史上第一个年轻的女性市长,甚至比当年的梅景初还要年轻。
梅景初听闻了这件事,只微微一笑,对着陶枝翘浅浅的说道:“又是一个新轮回。可惜啊,可惜啦。”陶枝翘也呵呵傻笑,啃着一只鲜红的苹果。
穆小篓的病情很快就恶化了,我那只有问题的肾突然出现了严重的排斥现象,来势汹汹,锐不可当。那天晚上,穆小篓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丁卡,紧紧的抓住丁卡的手,流下泪来:“姐夫,为了我,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亲亲我,姐夫。”
丁卡俯身不住地亲吻穆小篓。穆小篓精致美丽的小脸闪烁着纯净的光芒,是回光返照,最后的时光。穆小篓问丁卡:“等我长大了,你愿意娶我吗?”丁卡说不出话来,只会点头了。
穆小篓又看着我:“小葵姐姐,我心里明白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下辈子,我来当你的姐姐,让我来照顾你。”我哭了又哭:“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还是罚我继续当姐姐,继续照顾你。”
“小葵姐姐。爸爸妈妈交給你了,交給你我才放心,别人我不放心。”穆小篓意味深长的对我说。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我这个看视柔弱单纯的小妹妹穆小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心里雪亮,她其实明白所有的事情。但她不说,她等待时间的裁决。
送走了穆小篓,我们站在安城的街头,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看,那不是樊攀吗?”
果然,就是街道的对面,樊攀一个人站着,双手抄在裤子的口袋里,在抬头看天。看见我们,樊攀愣了一下。终于,目光越过人群,对我微笑。樊攀的笑容依然明朗,可我分明可见他目光中的伤感和阴冷。
“听说他最近接了好几个大的工程,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丁卡说。
我也对着樊攀微笑。我相信樊攀看懂了我微笑的含义,微笑里有感动,有祝福,还有期待。
“听说,他和穆小安走的很近。”丁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穆小安的名字。这个结尾我能预料,两个互取所需的男女,不要百分百,只要有一丁点的需索,就可以继续走下去。当然了,对我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
“只要他还能最后保留住对工程的责任感,就算一个合格的商人了。”我对樊攀招手。
樊攀钻进身旁一辆豪华的小轿车里,绝尘而去。
“丁卡,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上周接到几个大学同学的来信,想合伙办一所私立学校,改变一下当前教育体系中的一些弊端。我想过几天就出发。”
“那我和我姐姐的婚姻?”
“那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和穆小安生活在一起了。我要向你学习,努力找到自己需要的。”
阮世嘉接口到:“你们的想法很不错,如果切实可行,我很愿意投资,怎么样,我能不能**去。”
“咦,你是干什么的?”我好奇的问道。
阮世嘉摸了摸我的脑袋,夸张的大叫道:“老天,你不是吧,穆小葵。这么久了,居然连亲夫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你真不是一般的傻,是真的很傻啊。”
我笑着追打:“阮世嘉,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不管你是乞丐还是王子,都吃定你了。哈哈,你休想逃走。”
抬头,阳光在头顶上宣泄。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