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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我和穆一都具备给穆小篓换肾的条件,穆一还要更好些,我的体质天生不如穆一强健。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天时间,近期内我们最好都不要喝酒抽烟,不做剧烈的活动,随后在接受第二次的全面检查,从我和穆一两人中选择一个。对于这样的结果,妈妈和老穆都很开心。
我帮穆小篓洗头发,让她坐在小方凳上,用水一遍一遍冲洗。穆小蒌有一头漂亮丰厚的黑发,发质顺滑柔亮。我离开安城的那年小篓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子,再次回来,她已经成了一个温柔恬静的美丽少女。“姐,你说我的病能好吗?”穆小篓轻声的问我。“当然,姐还等着看小篓穿上雪白的婚沙做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呢。”“姐,恋爱是不是很美好?你恋爱过吗?”。“很美好。”“姐,我还没有恋爱过呢,会有男孩子喜欢我吗。”我的鼻子酸酸的:“会的小篓,姐相信会有很多很多聪明帅气的男孩子都喜欢你。”
我打算乘这这几天的空挡去安城的各处走走,特别想去老城墙头和西山口,还想去一趟花溪里。安城的变化我都快认不出了,新建了一座火车站,高速公路可以直通到省城,大型商场超市装修豪华,网吧,酒吧随处可见。上溪河的对岸,围绕着凤凰山的四周是一大片新型的住宅小区,布置的美仑美焕…….。老城墙头还在,被市文化局保护了下来,据说保留的理由是为了给一个城市留下一点古老而值得回味的味道。属于安城古老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模仿的痕迹粗俗而强悍,并被人为地放大了好几倍。
通往西山口的小路变成了水泥大道,可以走得很顺畅。这里已经被规划为安城的公墓园,两山之间竖起了一座光鲜的门楼,新增加的坟茔必须按照一定的方向和走势有格局的安置。有了守卫的老人,修缮的管理者和人工制造的塑料菊花,明媚黄的塑料花开了一片,热辣辣的把活着的人的怀念铺展开来。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想念从前的西山口,想念这里浓重的沧桑气息,想念那种大安静中惶惶的杂乱心情。可是现在,往来穿梭的游人让我陌生。我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摸出一盒云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还是用力揉成一团扔了出去。我慢慢地沿着山路走,我恍惚还记得那个标有“黄红花”的十二岁小姑娘的墓碑。但是我找了一圈,再也没有找到它。没有了最后的标记,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里还能留下什么。打开手机,本想给安源去个电话,最后还是只留下了一行字:平安勿念。
整条花溪里已经被拆掉,要在这里修建一座世纪公园,围墙上张贴着一只巨幅的全景图,上面灯光闪闪,秀色可餐。我拦住一个路人,问到:“这里原来的那些女人哪里去了。”那人神情暧昧的微微一笑:“哪里去了。她们自然有新的去处。取缔是取缔不了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底哪里去了。”“看你不像那样的人,怎么也来包打听。”他随手一指:“过河了,红军都过黄河了”。
穆小安打电话要我去吃饭。穆小安在电话里快活的说:“穆二,来我这里吧,尝尝你姐夫的厨艺,他可是安城最好的厨师呢。”穆小安的话向来不真,这我从十二岁起就已经知道。但我实在不知道穆小安的丈夫居然是丁卡。怎么说呢,我的姐夫居然是丁卡。穆小安从来都能让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