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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重心的都市(9)

9,

老太太眼神挺尖,见我盯着小冰箱偷笑,对我说道:“丫头,从大门出去,往胡同里走百来米,有一个不大的菜市场,我们都在那里买菜,还有个小超市,别看小,什么都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北京啊,哪能啥都没有呢…..”。

啊,我该说什么呢?丁卡的老表舅,我可真爱你啊。

我按照老太太说的找到了菜市场和小超市,买了十几斤鸡蛋,一斤小草菇,一把芹菜,还有一只鲜活的大鲫鱼。回到五十九号,立刻忙活了起来。我打小就比较手笨,离开安城这么多年,做菜的手艺也是马马虎虎。这回为了穆小娄,说什么也得有所长进了。

老太太已经洗完了衣服,见我提着一大堆菜。也跟着我进屋。

“鲫鱼最补了,病人吃最合适。丫头,你买得不错。”老太太随口说。

“您怎么知道我是要做给病人吃的?”我奇怪的问。丁卡的老表舅不是上个月就出国了吗?怎么会知道这里要住了病人的家属。他的邻居们就更没有理由知道了。这老太张嘴就是病人,真是蹊跷得很。

老太太连忙掩饰道:“恩,恩,那个,我猜的…..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般都是来看病的。丫头,你赶紧弄吧,我出去了,出去了…..,记住汤里少放点盐,点些醋和糖,提气。”

我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

弄好饭菜,找出一个大大的保温桶和三副碗筷,提在手里。从象鼻子胡同里出来,我心情复杂的走在去往爱仁医院的路上。这一趟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老穆和妈妈还在安城满怀期待的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穆小安还在k市出差,不知道会不会也像老穆和妈妈一样期待。

还有丁卡,简直就是我们老穆家的大功臣,突然冒出个救苦救难的好表舅,还提供了这么一间恰到好处的房子,解决了我们的住宿和吃饭问题,算一算,真能省下不少钱。丁卡,你要不是我的亲姐夫,我大约要以身相许,以报答你老表舅的大恩大德了。

马路上行人和车辆来往频繁,没有人关注一个瘦高的,剪一头乱乱的短发,凹眼睛厚嘴唇,有几分像港台明星莫文蔚的女人。细腰说的没错,这副尊容安人家脸上那叫一个美,安穆小葵脸上就是一个惨,老穆家基因突变的异类分子。

我走得很快,丁卡和小娄还在等我。小娄下午就要做脑部检查了,不肯放丁卡回来,只好由我来操刀做大厨。但愿我亲爱的妹妹穆小娄不要太嫌弃才好。我正胡乱的想着。猛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对面向我走来。女人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正是在网吧遇见的那个我和掐架的女人。

女人显然也认出了我,我长相奇特,一般人都能很容易就记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倒没有什么,但我却分明看见,那女人已经悄悄松开了拉小孩子的手,还握成了一只拳头。我站住了,穆小葵虽然不是激扬跋扈的女人,也容不得被人欺辱。

小男孩突然被妈妈松开了紧抓住的手臂,很快活的手舞足蹈。他的样子非常天真可爱,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忘记了他那正在酝酿报复情绪的妈妈,直直的盯着他看。就是一瞬间,小家伙突然跑到了马路上,而他粗心的妈妈还在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呢。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快的扔下手中的保温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女人的方向猛扑过去,女人尖叫一声,呆呆的站在原地。我扑上了马路,一把拎起小男孩。身边一辆小轿车飞速的斜窜出去,发出尖锐的吱呀的刹车声,在马路上横摆过来。一个吓得脸变了猪肝色的年轻男人的头伸出车窗外,心悸而愤怒的骂我:“你个老祖宗,你他妈怎么当妈妈的,看住你的狗儿子。别出来乱跑害人。”

我鞠躬又鞠躬:“对不起,对不起…..”一颗心还是兀自嘭嘭狂跳。

我把吓呆了的小男孩轻轻放下,那个女人还没有回过味来,直愣愣的对着我发呆。我转身拎起我的大保温桶,上帝保佑我,它还好好的,一点儿也没有被我摔坏。小男孩终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女人清醒了,拉住小孩子冲我就要跪下,我慌乱的搀扶起他们母子俩,摆摆手,冲出围观的人群,向医院跑去。我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不能再耽搁了。穆小娄和丁卡还在医院里等着吃饭呢。我恍惚之间似乎遭遇到一道熟悉的目光,邪气里带着一丝无所谓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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