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地处东原最北,所以一入冬后气温骤降,寒气逼人。尤其是进了十一月的门槛,一场又一场鹅毛大雪接踵而来,很快便将整个云华境内装点的如同冰雪世界一般美妙。
天安城西,皑皑白雪铺满街角,屋檐,让这座城里最为阴暗的角落也有了些许动人的气息。
每年的这个时候,城里的稽查处都会对城西进行一次名为视察,实则为扫荡的行动。一波又一波的兵士清理着那些横穿街市的棚架、泥墙,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扫出一个新的气象。
城西的老住户们都习惯了稽查处的行动,他们漠然的看着那些穿着厚实军装的将士一把将自己居住了十来个月的“住处”一一毁去,可就是没人敢上前阻止。
今天又是冒雪来到城西的李悠很快便穿过杂乱的人群,来到那座已是开足马力,飞速运转起来的地下炼药仓库。
这些日子里,李悠一直都在这里忙活,对于他来说,研究出超越仁心堂主打产品的丹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如何大批量的生产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了神秘黑炎的帮助,李悠决定重新启用药鼎炼丹的传统方法,不过这药鼎却是得特别定制,个头比一般的药鼎要大上好多倍。
药鼎搞定之后,李悠亲自掌炉,负责炼药最为重要的一道环节,每天他都要在这里忙上五六个时辰,负责煅烧药材,凝练出药液。
大量纯净的药液自巨大药鼎而出,然后再经由那些资深药农加工,随后一颗颗成品丹药便随之出炉。
经药农加工之后的丹药品质虽然不能跟李悠亲自出手制作的相比,但即使这样,这一批丹药靠着李悠神秘黑炎的煅烧与前世经验的帮助依然能够超越仁心堂目前主打的产品,而且成本比之还要低廉。
本意便是要击垮仁心堂的市场,而不是在赚钱的李悠看着那一批批被保存好后的丹药,心中甚是满意。
“楚知谓,今天便是初九了,估计张家此刻正在忙着店面的典礼,我看你也该去给他们送送礼了!”李悠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你不去?”楚知谓不知道李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我?我自己还有一份大礼要送呢,等会再去!”李悠笑道。
说完他便离开仓库,消失在了楚知谓的视线里。
而此时的楚知谓摸着手里的一颗成品药丸,心中满是兴奋之意。
李悠曾经夸下的海口竟然真的被他做到了,这一点绝对是让楚知谓吃惊的。而这段时间对张家仁心堂主打丹药的研究也让楚知谓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自己手里的药丸可以一举击溃张家,霸占天安,甚至是整个云华的丹药市场。
张家,那个曾经对自己来说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家族此刻却很有可能在自己的手里被覆灭,楚知谓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复仇的快感让他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目露凶光的楚知谓立刻命人将包装好的丹药装上马车,开始往城北的街市赶去。
………………
城北街市一向都是天安城内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而今天又赶上仁心堂开业二十周年的好日子,所以张家广发请帖,宴请众多资深客户和朝内交好的大臣前来捧场。
此刻大雪骤停,仁心堂门口,左司马张学奏与那还吊着胳膊的张清基正跟前来捧场的贵客一一还礼,望着那些客人们送的贵重礼物,父子两乐的眉眼含春,合不拢嘴。
而对门,前段日子一直闭门谢客的悦来酒家今日却是来了几个陌生面孔,几人先是卸下门口的牌匾,接着便打开店门,开始布置。
张家父子两人很快便被对门的举动吸引,一边跟客人说笑的同时,两人一边满脑子疑惑地打量着对门。
很快,抽了个空当,那张清基问道:“爹,这对门想干嘛啊,咱们家仁心堂开业二十年的大喜日子,他在那拆着牌匾,是不是想拆我们家的台啊?”
张学奏老奸巨猾,一眼就瞧见那本是酒家的店铺里面装饰焕然一新,格局大变,看那样子摆明了就是准备再开家药铺。
他阴沉着脸,狠狠道:“想拆我张家的台,也得看他有没有那本事。”
说完他便朝着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拨五大三粗的壮汉便离开仁心堂,到了对门那边。
“喂,你们几个,干嘛呢,在这拆来拆去的,难不成想存心捣乱?”
店铺里,伙计们都是各忙各的,根本没人去搭理这几个人,那说话的家伙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脸一黑,朝着边上的几个同伙说道:“弟兄们,这几个不开眼的狗东西还敢不识抬举,别废话了,正好让他们见点血,给咱们仁心堂讨点彩头!”
说完,几个大汉便冲进店里,准备教训那几个伙计。可是这几人刚一进门,早就候了多时的李府护卫便一涌而出,由小乙带头,没用几招就把那几个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家伙给打的屁滚尿流!
这边动起了手,而且自己的人还吃了大亏,那张学奏顿时火冒三丈,赶紧招呼自家府内的护卫来到对门。
小乙这些人对张家来说都是熟面孔,那张学奏一见是李家的人动的手,怒气更盛。
先是那李悠在玄台比武的时候险些将自己的独子打残,然后又故意护下那抢了自己货物的楚知谓,这些事他张学奏咬咬牙也就忍了,可今天明知是自家仁心堂二十周年的大喜日子,你李家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你家老爷呢,让他出来,我要他当面跟我解释一下!”张学奏虽是徐家的手下,但徐李两家毕竟还没有公开闹翻,所以此时张学奏说话还是小心了不少。
小乙闻言冷哼道:“这事跟我家老爷可没关系,这店铺是我家小少爷的一个朋友开的,小乙只是受了少爷的嘱托,来帮帮忙而已。”
“什么狗屁东西,一个下人也敢在这里吆五喝六的,还不滚回去把你家老爷找来!”一旁的张清基见到自己父亲吃了亏,连忙在一旁叫嚣道。
不过张学奏毕竟是老狐狸,他向身旁的护卫小声嘀咕了两句之后就看见那人进了仁心堂,然后屋内的几位贵客都是一一闻讯赶来。
此时老奸巨猾的张学奏哭丧着脸,向那些贵客哭诉道:“各位大人,你们可要为老朽做主啊,这李家欺人太甚,不仅让一个没名没分的下人来羞辱老生,甚至还在仁心堂二十年庆典的日子上公然拆台,这等行径也太过蛮横了吧!”
在场的贵客有不少都是官居一品的大员,甚至几位还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那几人虽说与李远桥关系还算可以,但今日毕竟是张大人家的大日子,于是态度还是偏向了张学奏。众人纷纷让李远桥出面,解决这事。
这时楚知谓护送成品丹药也是来到了门口,而张家此时有人已经认出了他,然后连忙告知了自家老爷。
张学奏知道了正是这人当日抢走了药材,更是怒道:“来人,给我把这人抓起来,稍后送官定罪!”
张家护卫得令之后便要动手,而小乙几人见状连忙出手阻拦,场上的局面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大街之上,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偏向了张家,毕竟在这条街上,张家根基深厚,不是一心盯在军务之上的李家所能比的。
场面局势渐渐偏转,楚知谓这时候也有些紧张,不过他却并不害怕。
见到李家众人丝毫没有退意,张学奏怒道:“堂堂镇国将军府的人竟然勾结劫匪,扰乱街市,这等罪状就算不用云华律法,你李家的家法就是死罪一条了。今天我张学奏就代他李远桥执行家法,就地正法了你们!”
说完张学奏大手一挥,张家这些年豢养的十来个玄师境界的护卫一涌而出,瞬间就将小乙他们包围了起来。
动李家的人虽说有些风险,但张学奏却并不害怕。一来有徐家在背后撑腰,李远桥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二来区区几个下人的性命,想必李远桥也不会在明面上大动干戈。
明面上不动手,那暗地里他张学奏更不会怕他李远桥了!
打定主意,张学奏朝着府内护卫首领使了个眼色,然后那至少有着四阶玄师实力的家伙便抽出长刀,准备对小乙与楚知谓等人动手。
眼看着张府的护卫一步步的接近,小乙等人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惧意,正当那护卫首领满腹狐疑时,一道喝声在远处响起!
“我看谁敢动我李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