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到天璇的少年重新归队,在众弟子中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大殿下,只有几个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林之音便是其中的一个。凤彩和李悠亦两个人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连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
大殿上,郑千里与莫忘尘两个人相顾无言,再看向前方站立着的三悟道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两个人就是用脚想,也能猜到后者心中定然在讥笑着:你们争吧,争到最后还不是我的?
“玉衡!”
“天玑!”
“天权!”
“天权!”
“天枢!”
“……”
测试在继续着,新弟子一个个被打乱分到了天法六脉之中,等待分院的队伍变得越来越短。
终于,该轮到三人了。
“要么,我先过去吧。”
凤彩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光柱,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不不,还是我先来吧。”
李悠亦面色带着一丝决然。
“你们都在我身后等着,我先来。”
林之音却是留下一句话,便直接抬腿走向了前方。
目光追随她离去,凤彩担忧道:“不知道她能不能分到自己想去的天璇。”
“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吴师兄不是说过了,事在人为,想修行在哪不是修行啊。”李悠亦摇头。
林之音缓缓走入光柱中。她看着身前的灵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天命的安排。
灵剑的抉择并没有用去多久。很快,三悟道人冷淡的声音便从殿前传了过来。
“天玑!”
“咦,这真是难得了,没想到又有女弟子入了老朽的门下。”
大殿上,玉成子抚着胡须喃喃道。
场下忽然传来几分躁动,原来是林之音竟在测试之后,仍站立在原地不动。
三悟道人眉上一皱,出声道:“经过测试的弟子迅速归到应属的队伍上去!”
“我不服!”
一个颤抖但坚强的声音,从殿中陡然响起。
“你不服?”三悟道人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这个敢于挑战门派威严的少女。
“你可是要违背门规,违逆师尊之意?”
如此威压施加之下,她的身体显而易见在颤抖着,但依然拼尽全身力气喊道:“求师叔再给我一个重新分配的机会!”
玉成子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愠色。他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不知事理的小姑娘,可是看不起我天玑院?进了老朽的门下便屈才了么?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天玑院便也不收了,现在便让她下山,继续做她的凡人去!”
灵宝真人手指不经意地在椅子把敲了敲,缓缓道:“这丫头,应该是林家的女儿。”
玉成子面上忽得一愣,面上的表情不知为何,竟由愠怒缓缓地变为了惋惜。
三悟道人脸上怒意已是极盛,他断喝一声道:“够了!我天旋一脉可不愿意再收你林家之人了!决定不可能更改,如果不愿遵从,便自己下山去吧!”
林之音浑身巨震,本还要说出口的话,却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你先去吧,我随后就跟着过去。”
林之音落寞地离开光柱后,凤彩小声地提醒着李悠亦。
“嗯。你放心吧。”李悠亦说完,就大步走向殿中。
“天玑!”
随着三悟道人一声话落,李悠亦竟也是被分去了天玑院。
“终于轮到我了!”
凤彩深吸了一口气,便不再犹豫,快步走至光柱中。
相比林之音,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很坦荡的。至少,天星七脉,无论进入哪一脉,对他来讲差别都不大,反正他对哪个都不了解。
不过,也许还是更希望进入天玑的吧。毕竟,刚认识的两个朋友都被分到哪儿了,吴师兄也说过,那里的师长很和善,在那样的地方修道,应该会很不错吧。
芒芒日光从天顶的洞投射在他的头发上,脸上,手臂上,映的他浑身暖洋洋的。于是,他竟干脆把眼睛也闭了上,开始用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享受起日光的暖意来。
“嘶……这个小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之间,一个苍老的声音竟在他耳边凭空响起!
他霍的睁开眼睛,慌忙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并无一人,但声音却继续在耳旁萦绕着。
“……天下竟还有能力这般神奇的妖目,化虚为实!这般神通,平日莫说见了,连听也听不到!就是达到‘觉悟’后进入仙人状态,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啊!而且,似乎还是方才觉醒的能力,也许日后还会有不俗的变化……这样的一双眼睛,连老夫见了都要垂涎三尺啊!”
“只不过,配上这双妖目的,怎会是普天之下最最废物的五灵根?这与无灵根的凡人何异?唉,虽是与道有缘,却也是孽缘啊!若是定要在修道之途一意孤行,恐怕是要出大乱子啊!更何况,这小家伙身上还有连我也嗅不出的味道来……我必须要仔细考虑一下到底要安排你到哪里去……嗯,好吧,也只有在那个地方了,希望我今天的安排是合适的,去吧!”
终于,在唠叨了许久许久后,灵剑又有了动作。只见它竟通灵般的摇晃了起来,接着,那周身的碧绿气息一下子变得浓厚,下一刻,竟一股脑的从灵剑上都蜕了下来,缓缓升入空中,分散,变形,直到最后,才一点一点凝聚。
只是,在光团定型的一刹那,殿上六人的表情竟突然转为惊怒!
三悟道人的第一时间转回头看向了灵宝真人。
“怎会是那儿!师尊知道那儿已经不收徒了啊!如今若是还送人过去,只怕会惹恼了那家伙,要闹得天法门上下不得安宁啊!”郑千里第一个愕然出声道。
未明仙子眉上一皱,道:“千里师兄,这样说话是否有些过分?他昔年虽然是将话说绝,但却从未实际做过什么有损天法门的事情。更何况,那件事说到底,还不是我们有负于他?”
玉成子抚了抚胡子,道:“算了,不是说好不再提的么。如今最需要考虑的是,让这孩子拜入他的门下是否妥当。老朽个人认为是不妥当的,你们也知道,那座山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许多道业他一个人没办法教习。此事,还请掌门师兄三思。”
灵宝真人微微思忖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从立派之始,了尘师祖就定下门规,师尊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啊!”
未明仙子一挺身就要反驳,灵宝真人似早有觉察,右手拦了拦,继续说道:“然而,作为一派之掌门,我也权力定夺一些事情。就此事来讲,我们虽然必须要让这孩子拜入那人门下,但却未必不可以让他同时再拜入另一人门下……”
众人闻言皆惊。郑千里第一个叫道:“这成何体统啊,一人拜二师,岂不是有不忠之嫌?”
玉成子摸了摸长胡子,接道:“这个倒不需要如何顾虑,毕竟我们七个本就师出同门,所教习的也都是本门道法,故而不存在不忠之论。不过我所担心的是,若是钻空子把那孩子留下,师尊未必就不知道了,万一师尊发起怒来,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啊。”
灵宝真人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放心,我并没有打算一直将他留着不放。我们先把这孩子送到那边去,让他待个一年半载,之后再接回这边来,这样,也算是给师尊一个交代了。”
“那不知道掌门师兄打算等着孩子回来以后,让他拜入谁的门下?”未明仙子问道。
灵宝真人想了想,转身问玉成子道:“玉成子师弟,不如便将他交托给你,如何?”
玉成子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灵宝真人于是下了最终决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了,三悟师弟,宣布师尊的意思吧。”
大殿中央,凤彩面带着几分迷惘。他仰着脸,在目光所及之处,一支由绿芒凝结的巨大剑图正漂浮在空中。它的造型是如此生动,以致它只是单纯的漂浮在那里,便给在场的所有弟子以厚重的压迫感,仿佛这剑天生就有一种杀戮的欲望。你虽然明明知道它只是一团没有实质的光团,但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为它的气魄所摄。
凤彩等了许久许久,等到站在大殿中央的腿都有些发僵,依然没听到三悟道人的声音传来。他看到上面的几位师叔在不停地商讨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内容,但话题无疑是关于自己的。
台下已经乱糟糟地议论成一团。
终于,在许久之后,三悟道人重新转过身来。
“肃静!”
他一声厉喝,嚷断了台下的嘈杂声。见台下再无声响,他方才继续道:“遵照师尊的旨意,特将此弟子分至……”
“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