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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死里逃生侯方域

中午的太阳已经恢复了活力,炙烤着南京城的大地,虽然仍然是三月,但和风送暖已经显露了春的意味。同这和煦的春风一样的还有李香君的心情,今天早上她便接到了来自北京的信函。信上说经过张缚运用自己的影响,一番运作后,北京方面基本答应了,不再追究侯方域一干人等。同时,信里还说经过复社在江南这么一闹,阮大铖启用的事情皇上有些犯愁了,恐怕在可与不可之间。

如果说对于后一个消息不怎么关注的话,那么前一个消息真是让李香君兴奋了好一阵。所以她顾不得吃饭,顶着大太阳来到了绛云楼,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如是。

柳如是正在教窦宝和花朵下棋,铁柱几天来都在南京城里乱逛,他要找到那个泄露天机给他的道士。李香君把张缚来信的内容简单的说过之后,柳如是脸上没有出现她期盼的笑容,反而依旧是愁云密布。“这个消息恐怕阮大铖那狗贼早就知道了,他如今只怕正在筹谋怎么下手呢。”柳如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阮大铖早在昨天就知道了朝廷有意不再追究侯方域。所以他连夜找来了马士英,密谋要派人到监牢里暗杀侯方域。

马士英听过阮大铖的计划,笑着说道“阮老,要我说呢,和一个这样的小孩计较,跌了你老的身份,可是你当真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把自己搅进来啊。一旦复社那帮人抓住把柄,你的复出可就更没希望了。”这句话正好搔到阮大铖的痒处,“那就这么放了他?”

“哎,你没听说南京守备徐青城是个贪财好色的主吗?属下平日跟他多有交情,只要我们舍得花银子。我保管他肯为我们做这事。”马士英胸有成竹的说。

“你是说那徐青城肯了钱得罪复社?”阮大铖疑惑的说。“他肯为钱得罪阎王爷,何况复社啊。”阮大铖一咬牙“好,只要能办成,花多少钱,我无所谓。”

侯方域被抓到牢里已经快三天了,虽然他复社的名气很大,衙门上上下下对他也很客气,但是身上的伤毕竟得不到很好的调养,所以身体一天天的坏下去,如今连勉强站起来都成了奢望。由于柳如是几乎每天都送来东西,所以他也知道一些外界的情况,师傅到了北京应该安全了,只是李香君不知道有多么的担心呢,侯方域暗暗为情人捏一把汗。

“侯方域,严明正身。奉守备大人令,处死侯方域。”狱卒的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侯方域浑身颤抖一下。不可能啊,还没有过堂审判,怎么就要杀头呢?

说话间两个狱卒就搭起了侯方域,径直走出牢房。侯方域被强行的绑在了死囚车上押赴行刑,此刻他四肢无力,浑身冒着汗。

死了也好,那么多的东林前辈都英勇就义了,我侯方域死了也算是英雄,只是亏待了香君。他暗自想到。

为了让自己变现的更加英勇,侯方域拒绝想起李香君,他把最后的力气拿出来,狂喊着“誓杀阉党,大明中兴”的口号,在南京城众多噤若寒蝉的百姓面前慷慨的走过。

李香君刚刚送走了以为年轻的举子,对于慕名而来的青年才俊,李香君都会照例寒暄几句。所以在圈内她有着和善可亲的善名。刚想坐下喘口气,窦宝就出现在了门口,“香君姐姐,快走,衙门要处死侯大哥,再晚怕你是见不到了。”李香君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而这结果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出现以往的犹豫和软弱,而是坚定的跟着窦宝一路狂奔到侯方域必经过的地方。

铁柱和花朵正一路跟着囚车,向着侯方域不断的喊话,可是他们的声音淹没在衙役的吆喝声和侯方域的呐喊声中。直到李香君的出现,可能是心有灵犀,侯方域几乎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李香君。她是那样的美丽,端庄而典雅,又是那样的急切,似乎心都跟着他飞去远方。

侯方域朝着李香君浅浅一笑,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李香君试图冲破衙役的封锁来到侯方域身边,可是她那弱小的身躯又被衙役轻轻的推了回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声长哨尖锐而悠远。只见路两旁的阁楼上,跳下来十多个精壮的大汉,他们手持刀棒横在了衙役和侯方域之前。

“你们吃了豹子胆吗?知不知道这是朝廷的要犯,劫法场可是死刑”衙役头子站出来说道。

“哦?死刑?那也要你能抓到我啊。”说话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了队伍的前面。此人秃顶,恶狠狠的脸上漏出了吓人的凶光,正是金标门二当家的段天虎。衙役不认得他,只道是普通的山匪,跟着为首的衙役一起冲了上去。

本来以为有热闹可看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可是没成想几个衙役刚刚近了段天虎的身,一把银枪便左插右挑的打伤了好几个,阳光下那银枪通身散发着阴森森的寒气。后面几个显然被这样的气势吓到了,纷纷持刀向后退到侯方域的囚车旁边。

段天虎怕夜长梦多,带着手下杀将上来。正在大家忙于混战的时候,窦宝从一个死了的衙役身上搜出了钥匙,于是趁乱打开了侯方域的囚车,拉着他便跑。

谁知道没走两步侯方域就不再向前了。“窦宝兄弟,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朝廷要我侯方域的命,我只有将这一腔热血洒向这大明的江山了。”说罢摊在地上不再走了。

李香君见到窦宝成功的救出了侯方域正欲赶过去,怎奈人群已经开始涌动,她根本挤不过去,又看着侯方域竟然不逃,而是呆在原地,急的什么似得。

窦宝听了侯方域的话虽然有些懵懂,但是多少他明白了侯方域是为着什么而宁愿抛弃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不可再生的性命。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说不清楚了。此刻窦宝呆呆的站在混乱的劫法场现场,看着侯方域大义凛然的样子,竟有些恍惚了。

段天虎已经收拾了那几个衙役,来到侯方域身边。又抬头看看窦宝,“小子不错啊,胆子不小。”转过脸对侯方域说“走吧”

“我哪也不去”侯方域坚决的说。“哈哈,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劲为你劫法场,你不走?那可由不得你,书呆子。来呀,给他带走,不走就捆上。”段天湖说罢用一块随身带着的白布轻轻的擦拭着那杆银枪,直到血迹被擦干净再次漏出那闪眼的光泽。

等到李香君赶了过来,侯方域已经被段天虎带走了,“他们是什么人?”李香君慌乱的问道。“不知道,不过侯大哥起码能活着了。香君姐姐你带着花朵先回去,我跟铁柱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窦宝说罢带着铁柱远远的跟着段天虎一行向东去了。花朵撅着小嘴回到了柳如是的绛云楼,柳如是看见她的样子取笑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迷恋我家窦宝啊,要是将来窦宝娶个四五房,你还不活活气死啊。”花朵一听更是着急了,心想柳如是是窦宝的阿姐,要是她真给窦宝娶那么多老婆可怎么办啊。想着想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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