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万剑宗客厅内。
林万山端坐在大厅正前方的椅子上,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抿上一口茶,笑吟吟地看向贴身站在身旁的青篱。
“篱儿,你不会怪爹爹吧?”比武结束后,安顿好受伤的张松溪,林万山就对宗内弟子宣布了喜事--将女儿青篱许给南风。
两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接受了全宗上下的祝福。
青篱的面色起了潮红,“爹爹你也真是的,也不事先问问女儿就……”
“怎么,不喜欢?那爹给你推了去,反正也没人敢说什么!”
看着父亲带着笑意抢白,青篱娇慎道:“爹爹就不要再取笑女儿了,再说,谁都知道爹爹你向来一诺千金,女儿怎敢让你背负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哦……如此一来还得多谢谢我的乖女儿了。对了……”林万山突然盯着青篱头上的簪子眼前一亮,“新头簪呐,谁送的?要不……跟爹说说?”
“爹……我不和您说了。”青篱羞红了脸便跑开了。
正在这时,有一名弟子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大厅,才刚进门就对坐着的林万山大声喊道:“师傅不好了,今早您派出去下山采购的师兄弟们全都被打伤了,就在外面您快出去看看吧!”
“什么!”两人闻言大惊,林万山即刻起身边走边说,“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三人刚走出厅外,就看到一名弟子扶着另一名受伤的弟子正一瘸一拐的赶过来。
三人快速迎了上去,林万山道:“陈飞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其他人呢。”
陈飞哭丧着脸,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不堪,左手无力的耷拉着,应该是被打断了,见到林万山满脸委屈的道:“师傅,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此时已有不少弟子围拢过来,见陈飞神色激动,众人安慰道:“慢慢说。”
陈飞稍稍冷静了会,带着哭腔道:“师傅,是烈马堂的人,我们买的东西都被他们砸了,其他师兄弟们伤的较重,这会儿还在山下,我伤的较轻就先跑回来禀报。”
“烈马堂?”大家疑惑了,烈马堂与万剑宗各自的势力范围相隔几十里地,两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打起来的。
“你确定是烈马堂?那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林万山问道。
“绝对没错,是他们亲口说的,而且他们身上穿的也是烈马堂的服饰。”一说到怎么打起来的陈飞又开始激动起来,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着,“师傅,我们没打架,当时我跟五个师兄弟买完东西准备回来,有两个烈马堂的人走过来,撞了唐风师兄一下,那个撞人的家伙从怀里抖出只死鸟来,硬说是唐风师兄没长眼撞死了他的鸟,要他赔一万金币。我们气不过,找他理论了几句,他们的身边突然多出二十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往死里打啊!”
众人闻言皆是大怒。
“师傅这会不会是余远山搞的鬼?”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插在了人群中,听完后,一语道出疑问。
林万山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弟子怎么样了?”
陈飞道:“我断了只手,被打陂了腿,受的伤最轻。大家都断了好几根骨头,唐风师兄更是被打地吐血,已经有人下山去接他们了。”
“烈马堂真是太过分了!”林万山一脸铁青,对着陈飞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为师这就下山去为你们讨个公道!”
“爹,我跟你一起去!”青篱接口道。
“师傅,我们跟你一起去!”围着弟子一齐接口道。
不少围着的弟子全都一脸愤然的捏起了拳头,吵吵嚷嚷地要去教训教训烈马堂,林万山带上几名弟子,正要往山下赶,却看到又有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朝人群跑了过来。
“师傅,不好啦,余远山父子带着人打上山来啦!”见到了林万山,那名弟子气喘吁吁地在远处冲着他大喊。
“什么!”众人大惊,林万山问道:“人呢?他们在哪?”
“他们就在……”不等那名弟子回答完,他的身后一长串笑声响起,接着他就被人一掌拍晕了过去。
“林万山本座又来看你了,现在倒要看看你再如何嚣张下去!”余远山父子去而复返,在他们父子身旁,还有三名中年男人陪同。另外,五个人的身后还有黑压压的人群一大片。
这三名中年男人,林万山都认识,身材矮壮敦实满脸络腮胡的是烈马堂的堂主马烈,今日就是他的手下打伤他的弟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方正国字脸的是破山宗的宗主黄虎威,最后一个一袭白衣,一双阴险的三角眼,满脸的笑里藏刀的便是飞天剑宗的宗主白云飞。
快马从凉州城北到南需要一天的路程,四个人所在势力范围分别在东西北中,四个方位,眼下余远山才离开不到半天时间,四人就联袂而来,想来是早有预谋。
这么大的排场,这些人都来者不善,当场就有几名弟子被吓傻了,南风见状带着几名胆大机灵的弟子二话不说就跑去叫人了。
铮铮铮!
留下的几名弟子抽出剑来与师傅并肩作战,林万山的脸阴沉的可怕,把双拳捏地噼啪作响。
“余远山、马烈、黄虎威、白云飞!”叫出四个人的名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林万山出奇的愤怒了。接着他却是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啊,你们四位都是这凉州城的大人物,今日齐聚一堂带上人马杀上我万剑宗,怕是要赶尽杀绝了吧!”
余远山冷笑两声,喝道:“林万山你若是识相点,大家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副局面!”
一旁的马烈接口道:“余宗主不必跟他废话,直接灭了他得了!”
“你……”听到这番话林万山一口恶气又上来,跟他马烈往日无怨,这厮命人打伤他的弟子,不但毫无愧疚之意,还扬言要杀人,实在可恶。
底下的弟子们也都是一脸怒不可遏的看向他。
“且慢!”脸上堆满了虚情假意笑容的白云飞在此刻站了出来,对着林万山一拱手,说道:“林宗主依白某人看来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补救,您就向余宗主认个错,两家再把这亲事给结了,大家和好如初皆大欢喜啊,你看是不是!”
白云飞又接着对余远山道:“余宗主,要是林宗主他答应了,你可否卖白某人一个面子,这事咱就怎么结了!”
“那得看他够不够诚意了!”余远山一脸傲气地捋了捋胡须道。
余世光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青篱的脸上,小美人生起气来都这么漂亮,他是越看越欢喜。他倒是希望林万山能答应白云飞的条件,这样既省了力气,又能抱得美人归,两全其美多好。
可是,今天的所有事情注定不会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只见青篱柳眉一竖,怒道:“别做梦了,要我嫁给那个婬贼,我宁愿马上去死!”
余世光的心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麻痹当场!随后,他盯向青篱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
“我女儿说的你们可听清楚了!”林万山冷冷地道。
说话间,南风带着万剑宗的所有弟子正从四面八方奔来,脚步声振聋发聩,喊杀声一片。
近三百名弟子,陆陆续续赶来,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片肃杀之气,都将右手搭在剑柄上,誓于万剑宗共存亡。
混战一触即发。
看着眼前这一幕,余远山对着三人道:“我早说过这林万山大脑不开窍,我们四人一起上吧,既然是来杀人放火就不总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马烈摩拳擦掌地道:“白云飞你刚才废什么话,那会儿浪费的工夫早把事儿给解决了。”
白云飞依旧笑容满面,“林宗主既然你不明事理,那就别怪白某人对不住了!”
“上!”随着余远山一声令下,连同一直一声不吭的黄虎威,四个人向着林万山扑了过来。身后,他们带来的弟子、手下见状也毫不客气地杀了进来。
万剑宗的弟子全都拔剑相迎。
“且慢动手,我还有话说!”却听林万山大喊了一声。
师傅发话了,徒弟们全都按兵不动,在原地戒备。这时候余远山倒还沉得住气,一罢手阻止了后方队伍的行动,白云飞和黄虎威也是闻言停了下来,听林万山的口气,事情好像还能有什么转机,听他把话说完也无伤大局。
只有马烈脚下不停,他早已不耐烦了,只身一人就扑了上去。烈马堂五百多兄弟,光守着中部几条街,一条码头就富的流油。他早就把想把堂口做大,招兵买马扩张地盘了,可是剩下的全是宗门的势力范围,他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直到余远山找到他,给了他一个机会,只要做掉林万山,那么他山下的地盘有一半就归他。这事儿,马烈听着万无一失,余远山落花剑宗那么大,门徒过千,又有其他两大宗门鼎力相助,那林万山死定了呀!
如此一来,他从开始就是本着把人得罪死的态度来做事的,在山下,他就叫人暴打了林万山的徒弟。现在上山直面林万山更是咄咄逼人的态度,总之这块地他要定了。
所以,他出手便毫不留情。手上的开山刀对准林万山当头劈下,誓要将人一分为二。林万山目光寒意大盛,两人素无恩怨,对方却苦苦相逼,欲杀他而后快,这叫他怎能不怒,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他没有动,面对汹涌而来的刀罡,他的剑出窍,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
叮!
一声脆响,刀剑相撞冒出火星,马烈那掌宽的开山刀竟被利剑齐根削断,哐当一声厚重的刀身跌落在地。
这一幕,在场的其余四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马烈心下骇然,不可思议地握着刀柄放到眼前看上一眼以确认这是事实。
不等他回过神,林万山的下一剑飘至,一时间,马烈左闪右避脚下不停。身为一个刀客,手中的大刀都被人削断了,哪还有能力再还手。转眼之间,林万山连削带刺已击出七八剑,每一剑看似极尽淡然,却几乎是无懈可击。
马烈快不行了!
余远山众人看得心惊,马烈可没有这么不堪,真武五重境,可到了林万山手里,眼看着快撑不住半分钟。
林万山不容小窥啊!
“林万山,话你还想不想说了!”在马烈最危难的时刻,余远山开口怒斥。
剑尖在离马烈脖子不到一寸的时候止住了去势,马烈惊出一身冷汗。
“你们搞什么东西!”见林万山收回长剑,马烈劈头盖脸对着三人就是一顿臭骂。他是个混人,做事只知道见利行事,哪有后面三人那么有心机。
余远山老辣,白云飞阴险,黄虎威沉稳。三人对林万山的认知是少之又少,除余远山外两人都不知道他几斤几两。现在是生死相搏,指不定林万山使出什么难防的绝招来让自己不明不白送了小命,投块问路石探探路也好。再说三人倒也有兴趣听听林万山想说些什么,所以便没有出手帮忙,只在最危难的时刻出言解围。
“林某人只是想请大家看一样东西,看完大家在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