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双和路护们惊呼中,金色长箭悬停在了刘备面前,箭头几乎要触到刘备的那一瞬间,一束光在刘备身前爆开,苏双们不可自抑的伸手挡在眼前,爆开的光芒一时间亮如白昼。
再去看过去的时候,即使是丝毫不懂魔法的人,也明白那是一个光盾。
长箭虽然被光盾所阻挡,去势根本不减,它仿佛是活的,急促晃动着尾羽像一只要钻进洞穴的毒蛇,围绕着它的妖鬼们啸叫撞击在光盾上,仿佛不置光盾之后的刘备于死地,就绝不罢休。
妖鬼们的啸叫像诅咒般响彻在每个人耳旁,心神坚定如苏双,也觉得恐惧从胸中直刺而出,让人想紧紧缩着身子,放声哭泣。
光盾所蕴含的力量突然大涨,一个空灵的吟唱声压过了啸叫,女精灵从矮人身后缓缓走出,白纱飘摇,浑身释放着和光盾一样的光芒,一步一步迈向刘备。
当她离刘备只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吟唱声不再空灵,越来越激烈,仿佛锐利的咆哮,箭上的妖鬼完全被压制了,啸叫变成了哭嚎,终于轮到释放恐惧的它们自己,体会什么是恐惧了。
而后光盾再次爆开,当耀眼的光芒消失的时候,一切都停息了,静谧的夜空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女精灵身上的光芒也消失了,回复成原来平静的女孩模样,两个精灵随从健步奔了过来,关切的和他们的主人说着什么。
“玄德?”苏森和简雍也急忙跑到刘备身边。
“我没事。”刘备轻声说,。
“还好,没致命伤,”苏双也奔了过来,看着刘备的样子松了口气,对远处给伤者包扎的人大喊,“苏忠!”
苏双捡起掉落在刘备身前的箭喃喃自语:“烛影堂的箭…”
苏忠是个敦厚的中年人,显然很懂医术,小跑着过来,摸了摸刘备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大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药瓶是瓷制的,从模样看应该产自精灵的城邦。
“刘公子,你野心不小!”苏忠突然低喝。
刘备一惊,猛然看向苏忠,随后剧烈的疼痛从伤口传来,痛感极烈,就算中一刀也不及这样的痛楚,刘备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冷汗瞬间涌出,好在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伤口上只剩灼热的感觉。
原来苏忠言语上激刘备,只是为了在刀伤上撒些药粉:“药是好药,就是药粉入肉的一瞬让人痛不欲生,这样的剧痛也能强忍,刘公子当真心性如石。”
苏忠用白布把伤口包扎好,又给刘备饮了些水。
“精灵的东西名不虚传。”刘备喝了几口水,低声感慨,他能感觉的伤口在极快的恢复。
“应急罢了,伤口会恢复得很快,但用多了对身子不好。”苏忠边说,边在刘备身上有规则的按着,“难怪刘公子的弓术可以精擅如此,果然有一身好筋骨。”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致的小书,书也是精灵的制式,用精灵的特制的桑皮纸装订而成,精灵的造纸技艺远超汉国,同样以桑皮为原料,精灵产的桑皮纸质地薄而柔韧,质地光滑,倒像是用兽皮所制,一张精灵桑皮纸在洛阳售卖不下一两金,苏忠的这本小书就算上面什么也没写,也是价值几十金的稀罕物了。
“此书记载了一些气息吐纳之术,”苏忠说着笑了起来,把小书放在刘备手里,“一个精灵朋友赠我的,可我练了几年也不过觉得血气足了些,不堪大用,再留在身边,是耽误宝物了,倒是刘公子这一身筋骨,如能有气息之术相助,弓术更是无可匹敌。”
苏忠说完摆摆手走了,苏森和简雍架起刘备往车圈里走去。
苏双的手下们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恶战,没有人惊慌失措,四周点起了火把,有人在粗略的打扫战场,有人在重新归拢了马匹,有人三三两两的扶起受伤的人,苏忠带着药箱,奔跑在伤者之间。
苏双身受数创,血溅得满皮甲都是,苏忠给他用了跟刘备一样的药,但他却没有机会坐下来休息。
他在车圈外十几步的地方,和看着像头领的矮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他们虽然说着矮人语,其他人却都明白他们的对话中夹杂着争吵,一高一矮时而挥舞着双手声量高涨,最后矮人头领似乎妥协了,气汹汹的走了回来。
许多人羡慕当头领的风光,却总是忽略头领的时间似乎总不属于自己,昨晚守完夜还没躺下多久,就被刘备惊醒起来和对手开打了,到现在和矮人的争吵消耗掉了苏双最后的体力,他真想在火堆旁坐下来,喘口气,喝点热茶。
可是他不能。
矮人头领刚走,一个拎刀的武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那是王睿身边的一个人物,大概是王家随从的头目,武士目露凶光,并不打算有丝毫的客套:“姓苏的,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别以为有几个人臭钱了不起,一个商贾,我们家公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们王家捏死你像捏死蝼蚁一样!”
“王壑你倒是会说话得很啊,让人以为血流遍地的是你们王家的武士?”苏双对上武士的眼睛,并无丝毫惧意,“遭了山贼,你们十来个披甲带刀的躲后面,倒怪起了挡住山贼弓弩的人来了?”
王壑顿了顿,肃杀之气收了收,幽州边贸极盛,王家参与不少,王壑没少代主人跟商队出行过,行商的规矩,队伍里凡有武力者,遇山贼不力战逃遁,皆以为耻,王壑一行人刚才守在王睿身边没有参战,道理上自然落了下风。
“是不是山贼你心里清楚,”王壑依旧不依不饶,“这样的箭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射出的?你今天不交代清楚,这里到洛阳路途遥远,再发生点什么,苏老板就算能留住命,以后涿郡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这里到洛阳路途遥远,”苏双淡淡的笑了,“离涿县倒是近得很呐,昨天我们怎么来的,不如你就怎么护送你们家公子回去,倒不用担心路上的事了。”
“你!”王壑一时语塞,确实如苏双所说,当下这情形,原路送王睿回去自然是最安全的决定,但王家家主王和疼爱长子王睿,在涿郡人尽皆知,能派来护送王睿的武士自然不是易于之辈,王壑虽然守在王睿身边,却一直在判断形势,南面林子里的响箭响起之后,王睿惊讶这伙山贼竟然预备着南北夹击,撤退的时候又那么井井有条,响箭过后南面的山贼纵马奔突而出,却不接战,在马上放过几阵箭雨,牵扯商队的注意,待到北边的贼人撤走之后,他们也立刻带马向东面撤去。
王壑也是行伍出身,军阵之事,说来简单,亲身在其中才会明白金鼓旌旗之下,能够稳住阵脚收放自如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对方能做到如此,恐怕不是等闲的贼人,是不是真的退去,还真不好说,现在原路退回,官道两边多有密林,他们虽然着甲却没有带盾,全身而退恐是妄想。
“你大可以回去,”苏双又说,目光意味深长,“要是别家的孩子不回去,到了洛阳给家中传信,你们王家在这事上倒是生生被别家比下去了,到时候你家主人眼里恐怕只有丢掉的面子,哪会在乎你曾经为少主人的安危担忧,主人丢的面子,仆人来扛,王家武师首座的位置…”
商贾虽富,在汉国的地位却很低,苏双和王家多有生意往来,王壑这些年仗着王家的势力,一直瞧不起作为商贾的苏双,可苏双这几句话说得王壑语塞,他有些明白苏双为什么在幽州商道上名声响当当。
“那…不知苏老板有何高见?”王壑向苏双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