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带着一众少年和众随从,疾驰而来,急急下马,给领头的孩子施礼:“涿郡王氏何等荣耀,竟得侯爷在此亲迎,真是折煞了小人。”
经过昨晚夜战,王家的随从们神经都绷得极紧的护卫在王睿身旁,生怕王睿有个什么好歹,刚才路护们戒备的时候,王家的随从也同时握刀戒备,王壑更是极目观望前路的局势,领头的人他却见过,赶忙招呼王睿,王睿一见大喜,立刻拍马而来。
“你是涿郡大侠?”领头的孩子大喜。
“在下涿郡王氏之后,王睿,拜见巨马侯。”王睿再次躬身长拜。
“你姓王么,哦,那你不是涿郡大侠了。”孩子瞬间失望了,潦草的对王睿拱拱手,不再理会他。
孩子的话让王睿像被雷劈过,木楞当场,眼前这个孩子是宗室之后,王氏是涿郡首屈一指的豪族,一个亭侯才食几百户的税赋,比不了王家的一处大的农庄,一般的亭侯王氏也未必放在眼里,可自从桓帝入朝掌了天下权柄,到当今天子,都是故河间王刘开的后人,涿郡也曾是河间王刘开的封地,因此遗留一支后人在涿郡,世代袭爵巨马亭侯,算起来,眼前这位还是孩子的巨马侯,见了当今天子可喊一声叔父,这就让人不能不为之侧目了。
王和与前代巨马亭侯相识,所以王睿认得这位小侯爷,他自然觉得能让巨马侯在这里摆案相迎的只有他了。
结果却是一场误会,据心看在眼里,接着对苏双拱手道:“涿郡大侠与我家大哥同是宗亲之后,姓刘,单名一个备字,可在队中?”
众人闻言皆惊,连刘备自己都是一惊。
“这位就是刘备大侠了。”苏双笑着指了指刘备,巨马侯闻言大是欣喜。
“见过涿郡大侠,请大侠下马与我家大哥一叙。”据心躬身长拜之后,恭敬的摆了个请的手势。
话都到这份上了,刘备也不好不下马了。
刘备才刚落地,巨马侯已经奔过来,仿佛就别重逢的老友,眼带泪星,紧握着刘备的双手:“贤弟啊,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贤弟如何受伤了,可是与人比剑之伤,是谁的剑术如此高超竟伤了贤弟?”
“幸会…昨夜遭遇了山贼。”刘备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这巨马侯一会儿一个大侠,一个会儿一个贤弟,他明明比刘备还小几岁,刘备不知怎么就成了这位侯爷的贤弟了,只觉在云里雾里。
“山贼?那必是力战拒敌了,壮哉,我的好贤弟!”听到山贼两个字巨马侯眼睛都放光了,撑着嗓子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大概是因为自称大侠所以不想让人当做孩子吧。
倒是据心看得刘备神色迟疑,从旁介绍道:“涿郡大侠太自谦了,我家大哥并是闻名北方的幽州大侠,旧闻涿郡大侠高义,涿县豪侠少年争附之,有侠士自涿县来,无不颂扬阁下,我家大哥倾慕已久,早有结识之心。”
刘备尴尬的点点头,恍然大悟,他在涿县倒是有不少市井少年追随,有豪侠过涿县刘备也偶有拜会,想不到名声传到巨马侯这里,他竟得了涿郡大侠的名号。
“贤弟,你太见外了,”巨马侯孩子气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我同在一郡,久闻却不得一见,实乃我幽州游侠之憾,看贤弟的样子也是要远行,不如就此结为异姓兄弟…同姓兄弟,日见亲待,不可疏远了此等义气。”
说罢拉着刘备的手,几步走到早就备下的桌案前,扑通就跪下:“苍天在上,鄙人幽州大侠巨马亭侯刘扶,今日欲与涿郡大侠刘…贤弟怎么称呼来着…”
“鄙人刘备…”刘备默默挠了挠头。
“欲与涿郡大侠刘备,结为异…同姓兄弟,此后我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异心,天诛地灭!”说罢,咚咚咚往地上叩首。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刘备要是挥挥手拂袖而去,就算这位侯爷会答应,怕是他身后的近百仗剑少年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走掉。
只好勉为其难的跪下,对桌案上的神像道:“此后我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说完也跟着叩首。
“酒!”巨马侯一脸豪气叫道。
身旁早有随从把祀酒递了过来,另一随从递上了一柄锐利的匕首。
这是要歃血为盟的意思,可巨马侯看样子没有用手指滴血的意思,只见他挽起左手衣袖,右手接过匕首往手腕上就是一刀,巨马侯显然刀术惊人,这一刀力道之下,血水一时间喷溅得到处都是,呼啦啦的直往下流。
“愣着干嘛!”据心一巴掌拍在递酒的人脑袋上,那随从赶紧把铜杯放在巨马侯的手臂下,血水哗啦啦的落入装酒的铜杯里,大概是为巨马侯豪气所惊,一时间竟忘了去接血。
刘备微微皱了皱眉,手往腰间一挥,腰刀出窍一分又立刻合上,他手指上已经裂开一个小缝,血水弥漫开来,往酒杯里滴了一滴。
“饮了此酒,你我兄弟永不相负,大哥我先干为敬!”巨马侯拿过铜杯豪饮一口,一时间满口是血,煞是狰狞。
“永不相负…”刘备从巨马侯手中接过铜杯,抿了一小口。
“好!”几步外苏双在马上抚掌叫好,“豪气干云豪气干云啊,两位大侠今日结成金兰,实乃幽州之幸,幽州之幸呐!”
刘备偷偷白了苏双一眼。
“好!”众人也纷纷叫好,一时间叫好声震天,好些憋着笑的人,终于趁此机会笑出声来。
只有王睿冷冷的看着,本以为侯爷是来结交他的,谁能想到堂堂一个侯爷,竟自称什么大侠,结交刘备这样的破落户。
王睿看着满是血水的铜杯,又恶心又羡慕,悻悻引着马往渡口走去,不再理会这些人,他身边的少年和随从也都跟他走了。
“今日大喜啊,只是这喜气冲得我有些晕,”随从正给巨马侯包扎伤口,他晃着脑袋,看着有些迷糊,脸色煞白煞白的,“不如贤弟跟我回庄上,咱们大喝个三天三夜。”
“这个…小弟愿去,只是事务缠身,怕违了日期,它日回程,小弟必定到庄上与大哥痛饮。”刘备歉意的拱手。
“既是如此,那不好耽误贤弟要事,回程务必来庄上。”巨马侯听得刘备叫他大哥,心中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