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不禁开口问道,那个总是在脑海角落的身影,又出现了。
它看起来不像个人。
出乎我意料的是,它“回答”了我的问话——那是一种邪恶阴森的笑声。
我被惊醒了,手里攥着的是自己的手机。
14:00。这是上面显示的时间。我并不想在这个时间段睡觉的,但同样的,每天都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个身影。而也是从那时起,我得了嗜睡症,一到下午2点往往会不自觉的昏睡,继而看见它,被惊醒。本来也已习惯它在我身体里默默无闻。可今天它的现身,就是我始料未及的了。
想着昨天的事,突然,我的眼前一黑。只有一个念头,它来了!
我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没人能够理解我的恐惧。我是学心理学的,为了把那个充满懦弱和恐惧的我藏起来,我学会了伪装,把一切可能暴露自己的表情,都收了起来。记得好像有人说过,你笑一笑可能会有更好的人缘。我当然知道,如果我能笑起来,一定会更加完美的隐藏自己。但,我已经不会笑了。
它告诉我了,在我昏睡的时候。
它说它才是我。我一时没听明白,直到它讲起我的人生。好吧,我叹了一口气。或许那本不是我的人生,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把别人的人生讲的跟自己的一样,甚至连感受都是那么的真实!我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在回忆过去的时候都像是在看电影,完全是旁观者似的。
“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么?”我出声了。
“……”,只见得那身影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吗?”它却又是顿住。但我知道它还有话说。“我十五岁时,出了一个事故。我的大脑里有一个瘤,为了活过期待已久的十八岁生日,我和程芭雨一起去了医院。我要去做开颅手术,那天……她本来是要陪我的。可是!她失踪了!在医院里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它颇为激动,似是恐惧。但不知为什么,作为一个多年研究人类心理的人来说,我觉得它那是兴奋。因为即使它的脸是一团黑雾,我依然能清晰地看清它微微前倾的身体,以及紧绷的肌肉线条。当然,我的确听到了它类似恐惧的声音。
或许是它在说谎,但我选择听它说,放弃了辨认其中的真假。我记起了红楼梦里的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那我也是可以“难得糊涂”了!我是有自信去看透他人的伪装。这基于我同样是一个伪装者,完美却有瑕疵。
源于那句话——我骗不了我自己。
勾起一抹笑,但这决不会暴露在外。因为我在试图融进这个圈子,试着让自己不辨真假。
很久没有这般的放肆自己了!
五年前。“芭雨~你陪我去吧!我又没个亲人,万一做手术死了怎么办!”粉衣少女坐在病床上,轻摇着坐在身边的白色身影的手臂。
“我会去给你收尸!”这绝对是陈述句,平静肯定得好似是真的一样。对方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意义不明。但在少女眼中,这是同意的意思。
“好!说好了啊,周五下午五点!”少女的声音穿透了病房。分明是高级病房,隔音效果很好。是程芭雨订的,给这个少女定的。
程芭雨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什么也没说,便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少女灿烂的笑容。灿烂的,连阳光也抵挡不了。
门外传来了程芭雨的声音,“准备吧!周五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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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雨,你说我会不会死掉啊!''少女仍然看得很开。在她心里,一切都有天数,她无法改变。她现在仅仅能期待的,是和程芭雨一起过完剩下的人生。她扭扭头,期望从程芭雨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然而事实是,自从和程芭雨认识后,她从未见过除淡漠以外的任何表情。
‘’不会。‘’程芭雨开口,秀美的长发遮着脸颊,神情被隐藏在阴影里。可少女不知道的事,她的脸上写着绝望与期盼,更没有人理解,她嘴角那抹惭愧的笑容。
‘’那万一我出不来,你给我收尸!‘’少女娇笑着提起之前的话。
‘’嗯,会的!‘’。
没人能理解她的意思,少女也不能,但她也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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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程芭雨小姐吧!‘’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向了程芭雨,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病人说让你等她做完手术。‘’
‘’我知道了。‘’程芭雨不甚在意的说,似乎是没听懂医生的话。转身,走向了楼梯口。一只手揣进兜里,一只手则攥紧了包带。
‘’什么嘛!‘’医生有点生气,他还是挺同情那孩子的,没想那孩子的朋友竟然这么的……他不打算把这事告诉那孩子,毕竟好的情绪有利于手术的成功。一想到这里,医生却不似从前那般放松,院长说的那方法……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扭头进了手术室,准备进行消毒。
这时,本该离去的程芭雨突然从楼梯间探出头来,眉宇紧锁,看着显示着正在通话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你早就预料到了吧!‘’,虽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但是她很清楚他的沉默代表什么,‘’好吧!你赌对了,我同意。‘’
当然因此,那个医生在做手术时明白了,为什么程芭雨会扭头就走,也哀叹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