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办公室的时间，还有5分钟下班，回家，晚安应该已经把饭菜做好。
这时候，保密打我电话，声音沉重：“下楼。我在你公司楼下，陪我去办点事。”
我往公司楼下一探，他那辆白色，脏兮兮的宝马一系已经停考在了楼下。
等到了下班，我坐进他的车里，忍不住吐槽：“你车真该洗了。”
保密冷静得说：“要是我洗了，面包车会不高兴的。”
“好吧。”我说，“先陪我回一下家吧，我要回去放一下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跟晚安的生活，所以，晚安的存在，我谁都没告诉。
就这样简单的生活，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保密说：“放个P。”他调了个头，然后猛得驶出。
我想到晚安还在家里等我，就说：“家里还有个人在等我呢。我得回家。”
保密说：“你妈啊？”
“不是。”
保密说：“你打个电话去不就好了。”
我说：“她没电话。”
保密说：“外星人啊？电话都没有？”
我说：“前几天收留了一个妹子。这会在家里等我吃饭呐。”
“不就是个女人嘛，兄弟重要还是女人？”保密叮嘱教育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补充：“兄弟是蜈蚣的手足，女人是过冬的大衣。”
保密说：“好了，难得陪我下。顺利的话，很快就把你送回去了，你家的妹子不会生气的。”
他根本不容我拒绝反抗，直接一踩油门。我也只有无奈得接受了。
等车子驶出市区，我才发现不对，问保密我们去哪里。
保密说：“你还记得上次那妹子吗？前几天，让我很闹心的妹子。”
我说：“记得，怎么了？”
保密说：“她不见了，我得去她家找她。但是呐，我一个人太闹心了。得找个人陪陪，不然我怕我一想不开，看哪辆车不顺眼，就撞过去了。”
我拿过保密的手机，翻了翻微信。以往最近联系人里，浩浩荡荡的一片妹子总能让我震惊不已。
而如今，却干干净净，连一个都没有，我以为他把聊天记录删了。一看通讯录，依然什么都没有。
连通讯录的好友都删光了。
保密说：“何止，QQ好友也删光了。电话簿也删光了。你的号码是我背出来的。”
我说：“怎么了？”
他苦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话：“她看到了我的微信聊天记录。”
原来，当一个人占据你的心的时候，你真的可以谁都不管，什么都不要。
我愕然发现，我在认识晚安之后，我居然没上过微信，也没有主动跟任何朋友联系过，这让我有些恐惧，她住进我家的同时，似乎也住进了我的心里。
我害怕她也会哪天消失不见，依赖是一种药，治愈你的不安跟伤痕，也是一种毒，在你失去的时候，如藤蔓一般把你捆绑紧勒，一直到勒死你的一切快乐跟安逸。
车里的寂静让人窒息。我掏出烟，正准备抽一根，烟却被保密夺走，直接扔出窗外。
“别抽了，她不喜欢烟味的。”我想到，以前他抽烟，有妹子说，我不喜欢你抽烟，保密跟人家说，那你滚好吗？当初的他，可曾想过，也有为了女人戒烟的那一天。
他狠狠得踩了一脚油门，“我他妈都把所有的好友都删光了，都告诉她只联系她一个了，她还想怎么样啊！相信我一下会死啊！老子他妈是认真的啊！”
我不说话，只是陪着他。
车子一路西行。
一直靠到隔壁城市，驶进一个小区。
保密发了一个短信过去：“我在你家小区门口，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
他暴躁得从我手里把烟盒拿去，抽出一根，却没有抽，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直接把烟盒捏碎，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拨弄着手里的手机。
我说：“她不会见你的。放弃吧。我们回去吧。”
保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吗？”
我说：“在哪里？”
保密说：“我做任何事情，绝不放弃。你要回去，就先回去好了，我会等到她来为止。”
我虽然心里想着晚安这会会不会着急，却终究不能丢下保密不管，只好说：“要是她一直不来呢？”
保密说：“那我就一直等。总会出现的。”
于是，我陪着他，坐在车里，没有任何音乐的环绕。
人有心事的时候，任何的音乐都是噪音。
我们看着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昏暗。保密焦躁得又发了个消息过去：我还在。
没有回应。
接下来，每过一个小时，保密都会发一条我还在过去。
一直到夜色如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保密毛掉了，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就算不出来，也给我一个回应，告诉我，我该走还是该留。
没有下文。
我说，“别逼她了，她也不好过，不然不会不理你。大可没有负担得要你滚。”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可以让她很幸福，我玩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终于找到一个让我可以停留的，我不要那么快就结束了。真的只是差了一点而已，我要是走了，这个一点点，就会变的很大很大。一直到无法弥补，我在逼她，何尝不是在逼我自己。我要等她。我就是要让她出来，看我一眼。一眼就好。我相信她看到我就会释然。”
我唯有沉默。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半。
保密说：“还好有你陪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晚安这时候会不会担心我。
到了10点多的时候，保密问我要不要先回去。
只是，既然都陪到这个时候了，把他丢下，也实在不像话，至于晚安，我已经破罐子破碎了，反正都那么晚了，无所谓更晚。
保密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依然石沉大海没有人接。
一直到12点，我问保密：“怎么办？”
保密说：“我继续等吧。你要么先打个车回去。”
我说：“兄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我想晚安这时候都该睡觉了，下一刻，悲剧发生了，我居然打不到车回家！
只好继续陪保密等，等待的时间，空气像是粘稠的液体，不断吞噬着人的精力跟思绪，等到了2点，我突然发疯得想起晚安，我想联系她，我想告诉她一声晚安，我想说我回不去了。这一刻，坐如针毡，度秒如年。
只是真的没办法，她没有手机，没有QQ，没有微信，我没有办法联系到她，只有靠在保密的车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大概6点的时候，保密突然兴奋得吹了吹口哨，把我惊醒。
“她回我消息了。”
我说：“回你什么了？”
保密看着手机跟我念，“我不会见你的，你走吧。”
“让她去死吧！”
保密则是兴奋得回短信：“你终于还是理我了。不见到你，我不会走的！”
我虚弱得说：“人家要你走，你就走嘛，都一夜了！够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双目充满血丝，刚刚冒出的胡子让他的脸显得憔悴得要死，狼狈得像条狗，没由来一阵心疼。自家兄弟，总归也会心疼的。
那条短信让保密大为鼓舞，他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那么久吗？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不是在教我怎么把妹，而是告诉我如何自虐。
我放不掉的是自尊，而保密则告诉我，要恋爱，你就必须要学会不要自尊，要自尊你谈什么恋爱！
反正天都亮了。我也无所谓继续等或不等，今天正好是我休息的日子。
只是想到晚安，我就充满了亏欠，或许该给她买个手机，否则在联系不到她的时候，真的煎熬。
我跟保密说：“你怎么可以那么相信她对你有感情呢？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在意你。人家看你，就是一个傻x。你等了一夜，人家睡得香甜，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感情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成为负担。你的好，她根本感受不到，你的执着跟坚定，她不会懂。她喜欢你的时候，你的一根头发都是金子做的，都舍不得，她若不喜欢你，你哪怕付出全世界，她也不会动心的。每个女人都可以是残忍的。”
保密靠着坐垫，又把那条简单的短信反复看了几遍，说：“不要跟我说这些了。”他停顿了一下说，“我就是害怕失去，所以只好装得比谁都勇敢。如果我不勇敢，就会失去她。”
我说：“你这样太受伤了。也太累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曲折都没事，我现在难过，但是我依然不肯放弃的原因是，我知道，我放弃了，我会更难过。”
他编辑着短信：你可以不见我，但是，你无法阻止我等你。昨天你不出来，今天你也可以不出来，可是，我一天不见到你，就不会消失，我会一直等你，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我真的愿意那么做，因为我爱你。我不会走，因为我害怕，一走。就是路人。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删掉了所有的好友，只剩下你一个，你不必害怕我会被人抢走。我会一直等你，让你明白，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发完短信，他盯着小区门口发呆。
我报以沉默。
突然，保密精神一振，低声关照我不准发出声音不准出去，就立刻下车朝着小区门口奔去。不用看，我也知道——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