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最近跟着晚安吃得清淡，我已经有些不习惯他们的口味了，于是提前打预防针：“今天我们吃得清淡点吧？”
项羽毫不犹豫得说好。
“红烧鲫鱼，酱爆茄子，东坡肘子，再来盆红烧肉吧。”项羽一边点菜，一边扭过头，“怎么样，够清淡了吧，一个辣的都没有。”
原来他所谓的清淡是不辣的意思。“呃……红烧肉就算了，换成水蒸蛋吧……”
菜上来，我用水蒸蛋伴着饭，跟项羽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
“你变了。”项羽突然说。
我奇怪得看了他一眼。
项羽指了指我碗里的饭，“以前记得你口味不是这样的，最近怎么变了。”
我想到晚安，她若在这里，一定会用她特有的腔调说：这里的菜怎么可以那么油腻！
项羽笑了笑，说：“恋爱了吧。”
“啊？”
项羽指了指我的脸，“在热恋期的人，总是会不定时想到另一方，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种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僵硬，笑容突然固定在了脸上：“我哪有笑，瞎扯。我单身呢。”
项羽笑而不语，这种胸有成竹的笑容，让我很不爽，却又无从反驳。
我突发奇想，也该给晚安买个礼物，便问项羽：“你准备送什么？”
“娃娃。”
我奇怪得说：“你不是每年都会送娃娃么？那么没心意。”
项羽笑着说：“之前每年送的娃娃都有瑕疵，我答应送她一个很完美的娃娃来的。只是之前的每个娃娃不是手感不好，就是太硬。”
我说，“那你还不细心点。”
项羽苦笑了一下。
半晌，他才闷闷得说，“如果一开始就把好的送了，就没办法再送她娃娃了。”
“……”
项羽的情绪不高，吃完饭，便不想多说什么话，只是拉着我陪他挑娃娃。
他耐心得把每一个看中的娃娃取下来，然后用力抱抱，再放回去。
我明白他不想那么快就把娃娃挑好。7年，就此割断，依然让他依依不舍。
不过，再不舍，也该做出抉择。
在第七家礼品店，项羽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抱着一个超可爱的小熊娃娃，叫老板结账。
我说：“完了？”
项羽想了想，皱着眉说：“嗯，但是总觉得还不够。”
“意犹未尽吗？”
项羽说：“既然最后一次送她东西了。就送那么一个娃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好奇得在店里逛来逛去，“那就再送点别的。”
这家店，叫“囧囧有神”。奇怪的名字，而店里的东西却又出奇得精致。
我小心翼翼得拨弄着手里精巧的原木迷你小钢琴。把玩半天，才发现它的后盖可以打开，这居然是个首饰盒。它还有一个隐藏的开关，居然可以录音。
“你不如用这个录个歌给她听吧……”——项羽唱歌一直不错。
项羽凑过来，也把玩了一会，这才笑着说，“叫你陪我果然没错。”
他从脖子上挂的项链上取下一枚小巧的戒指。放进小钢琴里，跟我解释说：“这是我当初准备送她的，却被她拒绝了。虽然现在不值钱，但是一直舍不得扔，干脆再送一次算了。不过，她能否发现这枚戒指都不知道。”
我说：“不发现也是好事。总比发现了还给你好吧。”
我们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项羽仔细想了想到底该唱什么歌给她，半晌才一拍手，不好意思得看着我，说：“先送你回家吧。你在，我不好意思。录好了，我发给你。我也一个人静一会。”
“7年。”他抬头看着夜空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才7年，我还以为我可以坚持10年呢……”
“足够了。”
“嗯。足够了。”
回到家。
晚安正在整理柜子。我的柜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也亏得晚安有这个耐心去整理。
“我肥来了~”我有气无力得说。
晚安说：“礼物挑好了？”
我把整个过程跟晚安说了一遍。
晚安放下手里的活，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我看着她的表情，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他拼命得给人家他觉得好的东西，就好像给一个爱吃素的人使劲吃肉。他觉得自己付出了全世界，其实人家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对吗？”
“对对对！”晚安使劲点点头，“他不知道她要什么。他觉得他给的都是对的，其实，一开始就错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我看着她的脸，没由来觉得她各种可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明白她想说这个，只好编者理由：“因为你是我们家晚安。”
“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晚安皱了皱鼻子，说：“感情这东西真复杂，所以我不想去想感情什么的。”
“嗯。”我说，“哎哟，你不是住在我家么，感情你不喜欢我说你是我们家晚安？”
晚安突然娇憨得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很温暖。”
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才开电脑，就发现项羽发过来一个音频文件。
我赶紧招呼晚安过来陪我听。
开头是清淡的钢琴伴奏。
“其实很简单，其实很自然，
两个人的爱由两人分担。
其实并不难，是你太悲观。”
始料未及，居然是蔡健雅的《空白格》。
项羽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在娓娓动人得说一个简单的故事。
“隔着一道墙，不跟谁分享。不想再让你为难。”
他在歌词里添了个字，我却能感受到那种莫名的沉重。
“你不再需要给我个答案。”唱到这里，他竟然带了点哭腔。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蹲在角落，深情得唱着这首歌，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汹涌的眼泪。
难怪他要一个人来录完这首歌。
“我猜你是爱我的。我猜你也舍不得
但是怎么说，总觉得我们之间留了太多空白格
也许你不是我的
爱你却又该割舍
分开或许是选择
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
他唱到最后，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首本身就有点悲伤的歌，居然被他唱得那么伤痛入骨。
“好听。”晚安做出评价。“感情好深。”
我说：“七年了。”
晚安喃喃得把开头那一句唱了一遍：“其实很简单，其实很自然。”
我完全可以感受到项羽的难过跟痛苦。
只是，我无法帮到他什么。
窗外，月色皎洁，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能拯救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我只希望，他可以真正得放下，然后开始真正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