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域向后一仰,身体几乎平贴在马背之上,手中长剑如同秋水般流淌而出,看似轻描淡写地划在了对方的肩头,黑衣大汉一声闷哼,肩头剧痛,手中狼牙棒顿时拿捏不住,咚!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一招定输赢,两人武功差距实在是太大,这才是锦域敢于深入敌群的原因,面对这帮乌合之众,取其头领首级如探囊取物,锦域对此充满了信心。
锦域第二剑接踵而至,狠狠刺在乌骓马的臀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锦域目的就是要抓住这名马匪的头领。
那马负痛,长嘶声撕裂了夜色,疼痛让它疯狂腾跃起来,黑衣大汉魁梧的身体从马上重重摔落了下去。不等他从地上爬起,锦域已经拨马杀回,冰冷的剑锋直刺他的咽喉,剑尖在距离咽喉皮肤还有一分的地方凝滞不前,一双黑眸冷冷望着这名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的身躯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喉结却因为紧张而上下蠕动了一下。锦域手中剑锋一抖,嗤!地一声轻响,将黑衣大汉脸上罩着的黑布挑落,一张陌生的脸。
“说,谁让你来的!”锦域低沉的声音此刻如同来自地府。
那大汉哼了一声,口中用力,一丝黑血从口中流出。
锦域收了剑,马向树林外奔去,等他快离开树林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发觉那帮人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锦域平安归来,赢婳这才放下心来,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轻声道:“回来了!”
锦域点了点头,“都走了,带头的死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赢婳又朝树林里探了探头,然后举步向前方走去,月亮缓缓升上了夜空,月光如水,洒落在官道上,从树林的这一头一直可以看到那一头,道路上散落着一些不及拿走的兵刃,还有几只因为仓皇逃走而遗失的鞋子,除此以外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继续赶路把!”锦域一声令下,一行人继续朝着望京驿站走去。
四名家丁战战兢兢地通过了这片树林,果然没有任何埋伏,看到前方的空旷地带,几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这场有惊无险的插曲,或许是因为反正也不能及时赶到驿站,锦域也不再急于赶路,悠悠荡荡地纵马前行,与其说是赶路,还不如说是悠闲漫步。
锦域此刻和赢婳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四名护卫的身影不禁说道:“一帮酒囊饭袋,添乱可以,能帮上忙的没有一个,不如我把这帮废物全都打发回去,也省的累赘。”
赢婳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的那弯有如画眉的新月,道:“有他们跟着至少有人帮你照顾行李马匹。”
“皇上果然猜对了,这一路恐怕是危险重重!”
锦域确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倒是不觉得这群人是冲着使节团来的。”
赢婳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京城附近少有马贼出没,这群马贼虽然人数众多,却少有高手。若是冲着使节团来的怎么派出如此插进的杀手!”
驿站是供给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者是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望京驿是出京城往西第一座驿站,也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其建筑规模和设施条件在幽羽驿站中也数一流。
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太好,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两间房了。一间单间,一间大房,单间能睡两个人,房间也小的可怜,除了两张床铺之外,插脚的空都没有,大房里靠墙有一溜通铺,能睡六个人。
锦域自动的把单间让给了赢婳,虽然自己很想跟赢婳一个房间,但是这次有重要公务在身,又有外人在场,况且赢婳如今的身份是三品荣仪,所以在外面还是要多多注意形象的。
人一旦习惯了锦衣玉食,突然改换一个环境就会变得不适应。躺在硬邦邦的大通铺上锦域转反侧,五个人睡六人的大通铺本来还算得上宽敞,加上几名家丁都刻意把空间留给他,让他尽可能睡得安稳些。可清醒的时候知道,一旦睡着了人的举止就不受意识控制了。
四名家丁个比一个呼噜打得响,这个刚刚消停了一会儿,那个又排山倒海般传了过来。
锦域这个郁闷啊,双手捂住了耳朵,总算是挡住了些许的呼噜声,可又有人开始磨牙了,再加上几个家伙的脚都不是一般的臭,锦域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正想下床,有人的一条大肥腿啪!的一下压在了他的身上。嘴里还咕唧咕唧地嘟囔着:“别跑,****你大爷,****……嗯呐……”
锦域黑当场就有一掌拍死他的冲动。披着衣服下了床,开房门,走入院落之中。
明月当空,月色正浓,霜雪那样的清晖笼罩着驿站,锦域披着外袍,站在溶溶月色之中,感觉心境平和了许多,自己的爹和自己都是幽羽的臣子,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皇上让自己带他儿子赴汤蹈火没什么不对的,人想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他望向隔壁的房间,灯光仍然没有熄灭,赢婳应该还没睡,却不知这妮子此时正在干什么?锦域不由得产生了一探香闺的念头,可这时候去打扰人家终究不太好。于是在青石台阶上坐下,夜晚还有些凉,他裹紧了衣袍,此时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门轴发出吱嘎声响,室内橘黄色的光线从开门的缝隙中投射到外面,和洁白的月光融合在了一起。
赢婳身穿深蓝色长袍缓步走了出来,她刚刚洗过头,黑长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肌肤洁白如玉,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一双如远山的眉黛,明澈清冽的双眸在月光下深邃而明亮。
她将长袍提起一些,在锦域的身边坐下,此刻的赢婳朴素自然,却积极健康,她的身上少有多数女性身上的忸怩,比如她可以穿着男装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又比如她可以像男人争强斗狠,而现在她坐在石阶上,也不像多数女孩子一样,用双臂抱住膝盖,营造出一种我见尤怜的柔弱姿态,一双美腿直直伸了出去,然后交叉在一起,双手向后撑在石阶上,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怎么没去睡?”
锦域笑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道:“赏月!”
赢婳可绝不相信他会有赏月的雅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睡不着吧?”
“你怎么知道?”
锦域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喔,我明白了,你偷窥我!”
“有什么好偷窥的?”
锦域道:“没偷窥我怎么知道我睡不着?”
赢婳叹道:“我房间在你隔壁啊,你们那边鼾声震天,排山倒海似的,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今晚,你是要陪我一起赏月了”锦域正想伸出手去楼一下赢婳,忽然目光一凛,却见一道黑影正从屋檐之上飞速掠过,虽然只是稍闪即逝,可仍然没有逃脱锦域的视线,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觑定屋檐上的黑影,手臂一挥,一道冰冷的寒光追风逐电般向黑影的后心射去。
屋檐上的黑衣人看都不看后方射来的飞刀,等到那飞刀距离他身体还有三尺左右的时候,左手向后伸了出去,并拢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拨,只听到咻!的一声尖啸,飞刀直奔赢婳的胸口而来。
赢婳伸直两条腿坐在地上,也没看到屋顶的黑影,锦域射出那柄飞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房顶可能有人,抬头去看的时候,飞刀已经倒着飞向了她的胸口。
飞刀反转射回的速度远胜锦域刚才投出的时候,锦域原本想用手去接,可是当他听到那飞刀破空发出的尖啸,立时变色,对方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属于高手,情急之间,不得不合身扑了上去,将赢婳扑倒在地上,飞刀贴着他的后背飞了出去,呲的一声将锦域背后的衣袍嗤地划开。
锦域下意识地抱紧了赢婳,赢婳刚刚被她猛然扑倒在地,可惜躺倒的地方并不平整,身体在石阶之上硌得不轻,腰差点都给硌断了,背后虽然疼痛苦不堪言,可面对近在眼前的锦域的俊美无双的脸,一时间也不觉得痛了。
飞刀掠过锦域的后背,然后贴着地面一直飞向一旁的廊柱,深深刺入廊柱之中,而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隔壁院落中传来大声呼喝:“飞贼……有飞贼……”
锦域和赢婳对望了一眼,心中暗叫不妙,锦域拉着赢婳向房间内走去,他首先想到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赢婳和他想到了一起,走了两步却又想起一件事,走回来到廊柱前,一把将刺入廊柱内的飞刀拽了出来,飞刀深入廊柱,直至末柄,足见黑衣人武力之强横。
锦域干脆利落地劈出一掌,当然这一掌并非是劈向赢婳,而是劈向桌上的油灯。虽然隔着一丈左右的距离,一掌劈出,掌风飒然,烛火立时熄灭,这一招正是劈空掌。隔空传力,锦域修炼的颇有火候。
锦域突然一把将她的嘴唇给捂住了,赢婳微微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掌,锦域手肘压住了她的胸口,向前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