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们的评说不会是空穴来风,总是会有一定的道理的。
杨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天抓扦泥,也只是他的不得已而已。一时为了做做面子,二是为了做做样子。他知道那个阿尔是个为非作歹的家伙,可是他也确实把他无可奈何。
等放走阿尔那个恶棍后,杨大人就准备当即放了扦泥,可就在他下命令的时候,他的一个士官出现了。
“怎么?大人您想就这么轻易放了他们?”他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杨大人。
“不这样,你还想怎样?”杨大人说,“他们本属无罪,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人家呢?”
“大人!您错怪小人的意思了。”士官说,“我是想为您留下一个人才。”
“为我留下一个人才?”杨大人听不懂士官话里的意思。
“是的。”士官把嘴巴凑到杨大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杨大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他一定会和我们合作呢?”
“这个其实很简单,我已经跟您打听清楚了,您只要照我的话去办就行了。”士官胸有成竹。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好了。”
士官领了旨,飞快地走出了大厅的门。
要说,王珊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外面,杨大人放出风去说,扦泥已经被扣押了。可是在衙府内,他们却享受着很高的待遇。为了能够讨好扦泥,他给他准备了衙府内上等的房间,也为他们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唯一让扦泥感到不痛快的是王珊不在他的身边。也只有几个小时没见到她了,他还真想她。
古丽娅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们明明是被当做罪犯一样被抓进来的,可为什么衙府既没有给他们上刑,也没让他们去坐牢,相反还给了他们如此高的礼遇。想起来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扦泥哥!你给我说说,他们这些衙府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让人怎么也想不通呢?”在酒足饭饱后,古丽娅抬起眼来问扦泥。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你没看见那当官的眼神,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啊!刚开始吧!抓我们进来的时候,我们是犯人;紧接着,等那个主子走了之后,我们突然之间又变成客人了,这些怪异的举动也确实有点让人难以琢磨。”
听了扦泥嘴里的这些话,古丽娅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难道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
“怎么可能呢?我们刚到这里啊!”
“那就奇了怪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扦泥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说,“不知道阿娜莎她们怎么样了?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们该如何在这个地方落脚啊?”
听到王珊的名字,古丽娅心里就不痛快。不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嘛,有什么好的,走了就走了呗,有什么好记挂的?
好久,古丽娅都没说一句话。
“古丽娅!我问你,你为什么就”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就被古丽娅给打断了。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讨厌阿娜莎是吗?”
扦泥点了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她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可她毕竟曾经救过你,古丽娅!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知道。可是她在和我争”古丽娅用眼睛瞅了瞅扦泥,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她感到羞愧难当,脸一下子就好像被火给烧着了似的灼痛。
扦泥也不是不明白古丽娅心里的那点心事。可是他实在是不能给她什么。
“其实,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古丽娅提高了嗓门。“作为一个女人,当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痛,你知道吗?当她一天天看到这个男人在时刻想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心里的痛,你知道吗?”她说着,泪珠子不经意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爱上了那个叫阿娜莎的女人,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们曾经有多少个美好的回忆,可她呢?才和你认识了几天?你竟然就这么在意她?这公平吗?”
面对痴情的古丽娅,扦泥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无地自容。可是他不能欺骗古丽娅的感情。也不愿意那样去做。
雪停息后,夜晚的天空是特别的明朗,一轮圆月就像是一张脸悬挂在空中,是那样的纯洁,也是那样的甜美。
“对,这一定是阿娜莎的脸,是的,一定是的。”一个人站在窗前,扦泥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想着,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辈子能遇到阿娜莎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他回想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种种,也想着她的种种面容,更想着他们未来的种种。
一会儿,他又开始忧心起来。阿娜莎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他所有的思绪都只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
无论如何,他明天一定得找到她。
这一晚,扦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尽管这里有舒适的床,也不用担心人生的安全,可他睡得一点也不香,也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他很早就起了床。
衙府里的一些内人正在打扫院子,除了一些巡岗的士兵,几乎什么人都没有。
扦泥走出了房间。外面的天气还是非常寒冷的,在出门之前,他不禁把自己的衣服向里拉了拉。
他所在的房间就在离大院不远的一个角落里,在走下几个台阶后,他就来到了大院中央的一个花台边上。
有个清理院落的内人看见了扦泥,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扦泥冲他笑了笑。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这儿出去的大门在哪?”就在那个内人欲转身离去的时候,扦泥突然叫住了他。
“哦!您是问这个啊!”内人站住了脚,显得有些为难,“这个我确实不方便告诉您,对了,我还忘记提醒您了,您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是不可以随意到处走动的。”
“为什么?”扦泥感到莫名其妙,既然是贵客,那为什么还要对他这样呢?那不纯粹就是软禁吗?
“这个我不知道。”内人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特别吩咐了的,我们也只是照章执行罢了。”
说完,那个内人也没顾及得上扦泥的感受,就独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远不如扦泥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明了。
扦泥一个人在大院里走来走去,他该怎么办?
天很快就亮了,院子里开始有人的活动了。扦泥不由得整了整自己的精神,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今天倒要看看衙府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就那么一直在屋子里等着。
不一会,古丽娅就来到了他的房间。
她眼睛萎靡,无精打采,看样子,昨天晚上她也没睡好。刚一进门,她就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扦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见到扦泥坐在床边上发呆,她径直向他走了过去,然后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睡不着。”扦泥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能明白你的心事,可”
“古丽娅!我们被衙府的人给软禁了,你知道吗?”一想到今天早上那个内人的话,扦泥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们凭什么要对他这样?
“你说什么?”古丽娅大惊失色,“你是说我们被他们给软禁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也太不像话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评评理去。”说着,古丽娅就要走。
可是扦泥一把拉住了她。
“如今这种状况,你即使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是不会理你的。”
“可我们也总不能救这么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啊!”
就在这时,一个送早餐的侍女走进屋来。
“小姐!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早餐,”侍女把早餐放在了床边上的一个小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扦泥一把叫住了她。
“小姐!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什么?”
“你们衙府的杨大人什么时候来?”
“他今天可能不会来了。”侍女说,“今天要来的是他的一个士官武大人,他应该很快就会到的。”
“好,谢谢!那没什么事了。”扦泥的心里本来还有很多的疑问想问这个侍女的,可想了想,还是住了口。对于她们这些个下人,再问多些又有什么用呢?
吃完早餐没多久,武大人的一个随从就来到了扦泥的房间,他请他们到衙府见面。
也没什么准备的,扦泥和古丽娅彼此望了一眼,便起身跟着那随从一起走出了房间。
在穿过了几条走廊后,他们来到了衙府的大堂门前。
令扦泥感到奇怪的是,大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全然是冷清一片。
“你们就先到这儿等会儿,我去给大人禀报。”在门口,那个随从对扦泥说。之后,他便快步走到大堂里面去了。
只过了一会,那个随从就从大堂里出来了。
“大人有请!”一句话之后,他还礼节性地给他们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
扦泥和古丽娅走了进去。没想到大堂里和外面是一样的情形,见不到一个兵,更见不到一个大臣,有的只是空寥寥的一个大屋子。
有一个人正坐在高堂上面等着他们。他戴着一副官帽,穿着一身官服,尽管他的脸相看不出一点官相,可他的装束却足以证明了他就是一个官爷。
扦泥不认识这个人。古丽娅也从未见过这个人。他们觉得奇怪,这个小镇的镇长不是昨天抓他们的杨大人吗?怎么突然逐之间就换人了呢?
“见到我,你们觉得很奇怪,是吧!”做在高堂之上的那个人倒还挺直接的,他仿佛看出了扦泥和古丽娅的心思。
扦泥没有回答。他就只是在大堂的中央站着,不说任何一句话。
“其实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要不这样吧!那我就来先介绍一下我自己。”说着,那个人从高堂上走下来,来到了扦泥的面前,“我叫西瓦尔,是杨大人的一个士官。”说着,他邀请扦泥和古丽娅一起在大堂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对于你们的案子,杨大人已经全权把它交给我了。”西瓦尔就一直在那自说自话。“其实,你们也不用着急的,我对你们俩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西瓦尔说了半天,扦泥都不明白他今天找他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您今天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西瓦尔当即就否决了扦泥,然后,他整了整自己的精神,便又开始他的发言,“我今天想问你们的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月氏国的人吗?”
听到这样一句话,扦泥和古丽娅一下子就傻眼了。这是他们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也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
“大人!您为什么要问我们这个问题呢?”尽管心里不免有些发慌,但扦泥还是振作了一下自己。
“因为这是我审案的关键。”
好久,扦泥都不说话。
“其实,即使你们不说,我已经知道了。依照我们月氏国的律法,那可是要被驱逐、体罚、甚至是要杀头的罪名。”
西瓦尔这么一说,可真的把古丽娅给吓着了,她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
“我说大人,您知道他是谁吗?”
古丽娅想到扦泥的安全,也该是向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官员亮明身份的时候了。
“谁?”
西瓦尔的心里一惊。还真别说,他的办法果然在女人身上凑效了。
“他就是楼兰国的二公子。”
尽管扦泥在一旁一再地阻止古丽娅,可她还是忍不住把那些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是吗?我就说嘛!”西瓦尔站起身,来到了扦泥的身旁,“其实,在你们刚进城的那会儿,我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绝非是等闲之辈。现在咱们彼此都亮明了身份,不如我们谈谈条件吧!”
“什么条件?”
“我的这个条件啊!其生死很简单,而且对我们彼此都有利。”
“你究竟要说什么?”
“很简单。”西瓦尔把嘴巴凑到扦泥的耳旁说,“我要你做我们月氏国的将军,帮助我们赶走那些匈奴狗。”
“可我是楼兰国的公子,怎么会帮你们呢?”
“我知道,可你也不想想,你们楼兰国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你如果来我们这边做将军,帮我们赶走那些个匈奴狗,不也是在为你们自己吗?这样一来,你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过上安宁的生活,这样的好事,你何乐而不为呢?”
扦泥细下心来想了想,这个西瓦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有些背叛道义。但如果他不答应他们的话,那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那如果我要是答应你们了呢?你们会给我什么好处?”
“那好处可是很多的,比如说你日夜思念的那个女人”西瓦尔说着,用一双充满胜利与喜悦的眼神望着扦泥。
“你是说阿娜莎,是吗?”一提到王珊,扦泥浑身的神经都兴奋起来了,“你们究竟把阿娜莎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呀!现在好得很呢!你就不要对她有任何的牵挂好了。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合作,你们自然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
回到房间后,扦泥一个人在窗前呆了很久。他的心里一直在担心着王珊的安危。他真想出去找她,看看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是否也和原来一样身心脆弱?可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会给他一个回答的。
古丽娅站在门外,她能想象得到扦泥此刻正在干什么,她不敢敲门。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过去帮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心灵的安慰,她也会感到心满意足。可问题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一天之后,西瓦尔亲自来到了扦泥的房间。不为别的,他就想要得到扦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在靠近床边的一条凳子上,他坐了下来。
扦泥在忙着整理手头上的一些东西,没有理他。
“我们约定的期限已经到了,我今天来到你这里的目的。我想你应该清楚。”他对他开门见山。
说真的,为了王珊,扦泥其实在很久之前就作出了决定,只是他不愿意开口。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怎么?还没考虑好吗?”
西瓦尔一点也不在乎扦泥对他的冷眼,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如果真没考虑好,那我就先走了,至于以后”
西瓦尔看了扦泥一眼,他把话突然停住了。
“好,我答应你。”就在西瓦尔即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扦泥的嘴里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好,够爽快。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那咱们就一言为定。”西瓦尔对扦泥伸出了手。
扦泥也示意性地做了一下动作。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你今天晚上就要随我去月氏国王那里领衔,你尽快地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