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荒漠。
狂风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在空旷的沙海里怒吼着。
它卷起扬沙掠过了座座绵延起伏的沙丘,也穿过了一片片在沙漠中仅存的丛林。
它肆无忌惮,也毫不掩饰。
现在是九月天,这在中亚大陆来说,应该还没到下雪的日子,但天气还是异常的寒冷。
王珊终于醒了过来。这一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经过了多少个世纪。
眼睛朦朦胧胧的。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林间的一块草坪上,而且寒风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身体。周围除了那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一个人也没有,她觉得恐惧,身体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打颤。
眼前的一切对她是那么的陌生。
包括这里枝叶浓密的胡杨林,点缀在沙漠里葱郁的青草,还有那隐约可以听见的小溪的流水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是哪?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会躺在这儿?”她责问自己。就在刚抬头的当儿,王珊的眼睛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她开始努力地回忆一些事情。
渐渐地,一些朦胧的记忆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的心不免感到有些惊悚和害怕起来。
这样的场景她以前只是在书本上看过,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地展现在她的面前了。这太不可思议了,甚至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直起身子,想马上离开这个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的地方。
可问题是,她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体就好像被一块巨石给压着了似的,怎么也撑不起来,肚子也是饿得“咕咕”直叫。
“孩子!你醒了!终于醒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托住了王珊软绵绵的身子,“孩子!你醒了就好啊!醒了就好啊!你知道吗?你都这样昏迷一天了,可真把我和你爸爸给吓坏了!”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年龄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满脸泪水。她把她给搀扶了起来,手还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抖动。
王珊只觉得自己意识模糊,对于妇人说的那一连串的话,她几乎一句也没有听懂。
但有两个字她还是听清楚了的,那就是“爸爸”。
她觉得好奇。这不是她爸爸的声音,也不像是她妈妈的声音。
王珊睁大眼睛仔细地瞅着眼前的这对老夫妻。
她觉得失望。眼前的这两人个人,她几乎从未见过。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就那么认定她就是她们的孩子。
也许是这老俩口年岁大了,眼花看错了的原因吧!王珊想张口对老夫妻俩解释一些什么,可嘴唇还未张开,那个自称是王珊父亲的男人便一把抢过了话题。
“孩子!爸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其实你什么都不要说的,我和你妈只要能再见到你,只要我们一家人还能像原来一样团聚,那比什么都好啊!对了,孩子!都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口一定渴了吧!来,喝口水,好好地舒活一下身子。”父亲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一碗清水送到了王珊的嘴边。他的一双手粗糙而又笨拙,却温情脉脉。
一汪清泉注入到王珊的心房,她确实快意了许多。本是干枯的嘴唇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滋润。
但不管怎么说,王珊不想欺骗她们。
可仔细一想,她又不忍去伤害他们。
看着老夫妻俩老泪纵横的眼睛,她不知该怎么办?
“谢谢你们!谢谢!”
好久,王珊的嘴里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想起自己的父母,泪水一下子就从她的眼睛里给涌了出来。
是的,她相信这两老夫妻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或者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难处。她不能这么绝情的。
“孩子!能看到你醒过来,我和你爸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要如此客气呢?”妇人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抹掉了流淌在王珊眼角的泪水,“你知道吗?我和你爸都守着你一天了,如果你好了,现在好了,你醒了,孩子她爸,你快去林子外面看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好的。”男人回答着,转身便向胡杨林外面走去。尽管他年岁大了,但脚步还是那么轻盈,而且动作利索。
王珊为老两口的这一身穿着打扮感到好奇。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素衣,只是女人的头上多了一些点缀而已。
在她的生命里,她几乎从未见过如此装束。要说有一些朦胧的印象,那也应该是在历史书里。
“我这是在哪?”
王珊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了嘴。尽管不忍伤害眼前的这对老夫妻,但她不能让自己活得不明不白。
“这就是城郊的那片胡杨林啊!”妇人回答道。眼睛里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丝可怜的微笑。
“城郊的胡杨林?”
王珊根本听不懂妇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是啊!就是城郊的胡杨林啊!你以前不是经常到这里来玩吗?难道你不记得了?”
尽管王珊什么也听不懂,但妇人依然不以为然。
“是吗?我怎么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孩子!你都昏睡了快一天多的时间了,也许脑子还未完全地清醒过来,这很正常,不要心急,等会儿,也许等会儿你的记忆就会很快恢复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母亲的一双手始终紧紧地握着王珊的手,就生怕她会立刻从她身边给消失了似的。她的一上眼睛始终一刻不停地盯在王珊的身上,泪光中充满了自信。
“也许吧!”王珊心里明知道妇人是看错了人,可感受着她那双殷切而带着慈善的眼神,她实在是不忍心去伤害她,因此嘴里也就这样顺便回答了一句。
此时的王珊,心里还是有很多的苦楚的。但她知道,在此刻,她不能把自己的好些苦痛对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说出来,否则的话,她相信那一定会是一种罪过。
“这就对了,孩子!你能够这样想,我们就感到很欣慰了。”直到从王珊的嘴里听到这句话,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难得的笑容。“对了,孩子!妈还问你一件事?”
“什么?”
“我和你爸不是让你早走一步,去塞外找你叔吗?你怎么一个人就迷迷糊糊地躺在这胡杨林里了呢?马呢?马跑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