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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梦千年

天边出现了一绺灰白色的亮带,渐渐地变成了暗红色、淡红色、橘红色……

眼前,那壮丽的云海之中点缀着的一些“岛屿”壮观极了,无疑地那是兀立的座座山峰。大团大团的云朵飞快地从眼前流逝过去。

天际出现了一道红线,又渐渐地扩展开去,忽而丹、忽而黄、忽而品红、忽而绛紫,各种色彩不停地组合着、变幻着、流动着、荡漾着,衬以似蓝似白、斑斓点点的天穹,极尽渲染之能事。

才一转睫,倏露半体,若月弦就望,厥色殷红,韬光不跃,轮腾而上。

东方光芒四射,天被金黄尽染,山树披起光彩,大地在眼前陡然清晰。

一会儿,日头便跳过了那云,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光明、温暖起来。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近处的山可以真切地看清楚山体。

旭日东升,江山如画!

山巅,云海之间,一块巨石之上,叶涵孑然独立,露水云气打湿了衣衫和发髻。望着眼前如此瑰丽与浩然的泰山日出,叶涵心中没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却是淡淡的苦涩与茫然,山依旧是那山,日出依旧是那日出,唯一略有区别的只有脚下的这块巨石比起一个月前却更加棱廓分明,分外狰狞,显然仍未经岁月的打磨。

叶涵心中苦苦一笑,果然是红颜祸水啊,若不是一时色迷心窍,奋不顾身一把去抓住那小美妞,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来到这个未知名的世界里。

原来,那天夜里,叶涵一瓶水一个背包独自夜行,登泰山观日出,至山顶时,一转角,凭借微弱的天光,却见一白衣长衫女孩独立这块巨石之上,只观其背影便有一种极美的感觉,叶涵心中一喜,不曾想竟偶遇与美女一起欣赏泰山日出,回去也能和同事们炫耀一下。

“不知道会不会是背影杀手?”叶涵心中不无恶意的揣测着。

按下捺心中的“骚”动,正欲打个招呼的时候,顺便邀请一起欣赏日出,谈谈人生的时候,那女孩似是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叶涵心中猛地激动一下,肾上腺激素直线上升。

那女孩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但身上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但是此时脸色却是有些黯然,让叶涵一见都有种心疼的感觉,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却有一种美丽而宁静的感觉,却见叶涵一人独立夜中望向自己,展颜一笑。

叶涵在这一笑之中只觉百花绽放,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百花失色,倾国倾城。叶涵不由想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遗世独立于云海飘渺之间,宛若翩然欲飞的神女一般。只是细心的叶涵觉得这绝美的笑容之中好像带着一丝凄然、一份解脱的涵意在其中。

“喂…”叶涵上前一步,正欲开口时。

却听那女孩口中喃喃念叨:“再见,爸爸…再见,爷爷…再见,我的世界…妈妈,我来啦…”

随之紧闭双眸、身体后仰就欲从巨石滑落。

“不要!”叶涵乍见这一幕不由大喝一声,同时自己猛地前冲,欲抓住女孩,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不知是救人心切,还是色心膨胀激发了人类的潜能,叶涵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一片空白,竟在这一瞬之间跨过了这短短几米的无限空间,却是真的抓住了女孩的皓腕,叶涵只觉得手中柔若无骨,一片嫩滑。

叶涵尚未来得及仔细享受,却是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悬挂在巨石上,一只手拉着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正紧紧扣住巨石边缘,怎奈云气弥漫,巨石又是经过无尽岁月打磨,真是一片滑不溜丢,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得劲,这下真是舍己救人了,叶涵哭笑不得。

叶涵低头望向那女孩,却见那女孩明亮的双眸中一丝柔弱的泪水滑落,在这生死关头,叶涵在这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中却没有看到一丝惊慌与不舍,一片宁静淡然同时有一点点诧异,叶涵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份诧异,哪怕只有一点点。

苦苦一笑,生不能同眠,死亦同穴,叶涵低低念了一句。深深叹一口气,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值了。

那女孩却是听力极佳,就算低低的一句话,也传入耳中,忽地晶莹如玉的脸颊一片嫣红,“谢谢…对不起…你叫什么?”

叶涵明白,这一声谢谢或许是感于自己舍身相救,对不起是应该为连累了自己,可是问知道我叫什么是再也什么作用了,这注定是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邂逅,叶涵心中哀叹着。

“叶涵,一叶知秋的叶,内涵的涵。”

“我叫……”

五指已经酸软无力,承受着两人重量的胳膊正剧烈地颤抖。

放弃吧!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再见了,美丽的世界!

滑落…

云雾在眼前掠过,坠落的风声在耳边咆哮…

“我叫……兮……然……”

叶涵隐约听见风中传来女孩被风吹散的声音。

坠落,加速中,紧紧抓住女孩的手。

扑面的寒风。无情地在耳边呼啸着。

“轰”的一声,叶涵眼前一黑,却是失去了知觉,坠落依然,只是胸前青光闪烁,慢慢地光芒越来越强盛,最终发出宛如太阳班耀眼的光芒。

无人知道的是,在这茫茫云海之下,半空之中,忽然之间电闪雷鸣,在光芒达到极点的刹那,一个无比神秘的黑洞悠然撕裂空间,在两人相继消失在洞口后,悄然弥合。

这个世界一切依旧。只是曾有渺小的两个人存在过,又从这个世间悄然无息的离去而已。

不知过去多久,叶涵渐渐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淡雅的竹屋中,身上的被褥传来淡淡的清香,耳中传来尽是虫吟鸟鸣,甚至听见远处溪流哗哗流淌的声音,一切是那么美好,让叶涵有种忘乎所以的感觉。

哎呀,叶涵猛然一拍脑门,想起前事,赶紧检查了一番,却是惊奇的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任何疼痛,唯一奇怪的是只有一直佩戴在胸前的太极八卦的青铜坠饰却没有了,或许是在坠落中丢失了吧。那个青铜八卦牌却是爷爷交给父亲、父亲又交给自己的一代代传了下来的家传宝物,丢了真是可惜了。不过遗憾之余不由一丝庆幸,心中松下一口气,幸好没有缺胳膊短腿什么的,不然可如何娶媳妇啊,想起那个美至让人窒息的女孩,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找那个叫什么兮然的小美妞赔了。

叶涵心中嘿嘿一笑,英雄救美之后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徘徊上演,无数风花雪月纷至沓来。

良久,叶涵终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收拾起心中无数春梦的情怀。

唉?摸摸肚子,虽然空空如也,却没甚饥饿的感觉。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而那个女孩现在又在哪里,按理说,我都活了下来而且被人救了,她应该也会好好的,难道被此处主人安排在别的房间了?

心中无数疑问,在床上再也无法躺下去了。

翻身而起,咦?

自己怎么穿着一身青色长袖道袍,竟然还是古人样式的,关键问题是自己的身材怎么也小了一圈?

这是什么情况?

叶涵惊讶地不由得出声叫道,声音有些嘶哑,却是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分明是自己青春期最明显的“公鸭嗓子”嘛!难不成自己穿越回十六七的年纪了不成?

简直不可思议!

叶涵强自按耐下心中的好奇,推门而出,只见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碧绿的颜色尽呈现在眼前,微风拂动,竹叶摇摇摆摆,极像一片绿色的波浪。

也不知道其间主人是何等雅致之人,竟住在居住在这宛如仙境之地。

门前一条碎石小道。

拾阶而下,沿着碎石小道缓缓闲逛着。

一条小溪自竹林深处蜿蜒而来。

静而不宁,动而不躁,小溪流水弱而不断,叶涵一片感慨。

待至近前,溪水却是至清的,透照自己弱小的身影一张幼稚而年轻的脸庞随着水波荡漾,却晃的叶涵有些眼花得不敢置信。

好一个静而不宁,动而不躁,小溪流水弱而不断!

一声赞叹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叶涵转身。

却见一个中年道士衣袖翻飞飘然而来,踏步如行云流水一般。

好一个仙风道骨!只见那中年道士正是一袭青色道袍,手执拂尘,面带着和善笑意望着他,双目温润平和。

一个呼吸间,中年道士已至近前,再次开口笑着赞道:“好!实在是好!弱而不断,深得我道家之精义!小居士,果真与我道家有缘啊!”

叶涵连忙上去揖了一礼,连忙谦道:“道长谬赞了!敢问可是道长您救了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中年道士单手而立还了一礼,含笑点头。

“居士有礼了,贫道清越散人。”

“不知道长可曾见到与我一起坠崖的那个女孩呢?她是否安然无恙?”叶涵又连忙追问。

清越散人缓缓摇头:“贫道在发现居士的地方,未曾见到女居士。”

叶涵心中突然一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豁然发现,所有幻想全部都是空想。

“正所谓天道有行,皆有因果。小居士又何必拘于一时得失,此时的你不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中年道士轻轻一挥拂尘,缓缓道来。

叶涵眼前一亮,或许她已经被其他的过路人救走了也说不定。

“多谢道长!”

经过一番长谈以后,叶涵渐渐了解目前的情况。

原来,此处所在为长青山的一处山谷之中,而清越散人所在门派名为长青道门。

三日前的夜晚,长青山中突然之间电闪雷鸣,天降异色,划破天穹,持续约莫盏茶。

长青道门的三大太上长老惊奇之下,联手巡查山门情况却未发现有何异常,只在后山上发现昏迷不醒、浑身衣履阑珊且毫无修为的叶涵,大为惊奇,便带了回来交由门中清越散人照顾。

清越散人不便将世俗之人带入道门清修之地,便将他安排在此间山谷中的竹屋内,将他换洗衣物之后,喂服下灵丹和辟谷丹后,见他好转之后便离开上山做功课去了。

叶涵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道门?什么长青山?什么修仙?什么灵丹?什么辟谷丹?

原来,叶涵与女孩一同坠落时被那黑洞吞噬牵引至这片时空,当然叶涵却是不知道昏迷的事宜,只知道莫名来到这名曰仙尘大陆的地方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在天威之下轻而易举的破开了长青道门的防御法阵,坠落在在长青山之中。

这片大陆灵气充足,极其适合修行,于是各大道统遍立。其中有千万年长存的巍然存在,也有新兴不足千年的终极势力,只是时光荏苒,沧海桑田,潮涨潮落,人事沉浮,长青门始建于七千年前,乃当年长青道祖在此山巅夜观星象,日观金乌,终于得悟长生大道,开坛讲法,道士法徒成千上万,于是开宗立派建长青道门。

其后的几千年里长青道门繁荣昌盛,势力一度能够赶超一些古老门派。待得三千年前一次道佛魔之争后,长青道门巨擘精英损失几乎殆尽,经过几千年的时间流逝,道统逐渐流失,传承也日渐消弭,长青道门也随之败落。待得近几十年里,长青门成为仅有几人的超小门派,门派中硕果仅存的三位太上长老及六名近代弟子。

听清越道人的解说,三位太上长老只在后山之中发现了自己,却是不见不知姓只知其名为兮然女孩的身影。叶涵心中一片牵挂,这可是和自己一同来到异世界的老乡啊,更何况是个自己于她有救命之恩的小美女。

讲诉了自己道门的起伏跌宕,清越散人也陷入深思之中。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叶涵忽地苦涩咧了咧嘴,自己孤身初临这个陌生而强大的世界,举目无亲,人海茫茫,又何以安身立命。

一旁的清越散人貌似能够看出叶涵心中所思,朗然一笑:“行安于天命,天涯是吾家!云无定型、无定相,幻化万端、飘渺随性,自然至真。小居士何需彷徨!”

正所谓,一梦已千年,沧海为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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