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便放开了他的手,自己把吃了小半碗豆腐的燝儿抱起来跟在他后头走。暗中跟着的人也在惊讶,太子殿下居然知道该怎么往雍王府走。至多不过是走走停停,与心中记得的画卷图景对照一二。前后左右的人把周围不相干的人和这三母子隔离开来,让他们走得顺顺畅畅的。
“就是这里了。”煜儿抬头看匾额,他认得王字,这里的匾额正好是三个字,中间也正是个王字,而且门口有士兵守着。
“没错!”谢陌的声音里带着骄傲,虽然离豆腐摊只有一条街,但毕竟是自己找来的。
门口的人早得了先行一步的人嘱咐,知道来者是何人,恭敬的迎了上来。谢陌的本意是从后门进,这样不引人注意。不过煜儿走的是正门,也罢了。有什么后果萧槙能摆平,就算有人想弹劾也要想想该不该在这样的好日子里给皇帝找不痛快。
谢陌把燝儿放下,“看,这里就是父皇从前的王府。”引着一行人从侧门进去,总管才带着人迎上来行礼,“奴才等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五皇子驾返潜邸!”
“起来吧,出来随便走走,到了这附近便过来看看。留个人引路便可,其他人等都退下。”这还只是有头有脸的人呢,就这么黑压压的一群。整个雍王府占地极广,仆从留下的也是几百。
这雍王府她一点不熟,当然需要一个引路的人。不过想到煜儿,谢陌心头一动,“可有全府的图纸?”
“有。奴才这就遣人拿来。”
很快有人把图送了过来,煜儿拿着看,指点着道:“母后,我们在这里。”这是仿真图,就同之前两母子看的街景图一样。
“羊”燝儿叫到。
“可以叫母后了。”谢陌不想再当羊。
接下来,煜儿便拿着那张图纸领着谢陌和燝儿逛雍王府。
“到了,这里就是母后说过的流芳坞。”
到最后,煜儿还兴致勃勃的去参观了萧槙从前的寝殿书房还有练功房。燝儿则爬到书桌凳子上把那个小狮子金纸镇据为己有。
“煜儿,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哦。”
回去以后萧槙半真半假的抱怨,“回去也不说带上我,我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啊。”
“你回去的话就太招摇了。”
“你们回去看看就不招摇了?我难道不能微服回去啊。借口!”说完握住谢陌的手,“那个时候你还小,不然,不会有那些女人的。而且,那些都是过去。如今我只想好好的呵护,让你在我面前盛放、开花、结果,摇曳生姿!”
谢陌面有赧然,知道自己的小心眼都被他看穿了,口里却嗔道:“嘴巴抹蜜啦?”
“陌儿,你总说我心底江山最重。其实,除了江山,还有山水。”
这二者有区别么?谢陌蹙眉。
萧槙的手指摸上她的眉,让她把眉峰舒展开,又贴近轻轻的亲吻她的眼,“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我的心底除了江山,就是你的盈盈眉眼。”
谢陌很是感动,半晌还是道:“真是抹蜜了不成,老夫老妻的了……”突然说这样的话让人家感动。
“来,你尝尝就知道我究竟抹没抹蜜了。”
到了庆典正日,一早萧槙就一身吉服去奉先殿拜祖宗。看到父皇的灵位旁边空着,他心头念道:母后,不要急,很快了。很快儿子就会让你在这里和父皇团聚的。
这一次的庆典后,他便会旧事重提,而且,非要达到目的不可。如今,算上恩科十年间四届科考,还有他有心的运作,文官中与他一心的年轻人也渐渐多了。朝堂上如吕元一那样不知变通的老冬烘则少很多了。
当晚,谢陌也是一身正装,带着着太子服首次在百姓面前露脸的煜儿还有一身小小皇子蟒袍的燝儿一起出席,站在萧槙身侧看着宫门城楼下的盛世景象。
前一段时日,群臣上了不少歌功颂德的锦绣文章。虽有阿谀奉承之嫌,但是上头的文治武功也的的是这十年萧槙的建树。日后,会更加的发扬光大。
“好热闹哦!”
“是啊!”
谢陌和煜儿不无遗憾。
“百戏有七日呢,最后一日晚上带你们出去逛去。”萧槙许诺道。
“啊,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谢陌一直以为只有今晚,末了反应过来是萧槙故意的,不过,也真的是惊喜啦。
半个月后,萧槙在朝堂上旧话重提,要将云太后的牌位供奉于奉先殿。朝堂上有人反对有人赞成,就此开始了一场论战。
魏王偷偷的来找谢陌,想请她私下里劝劝,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皇叔不在京中,除了这里他无处可求告了。
“皇上此举,本宫是大力赞同的。”谢陌好整以暇的道。
魏王闻言肩膀垮下,果然是一对不守规矩的。
谢陌摸摸旁边煜儿的头,“如果母后的牌位摆不进奉先殿,那本宫日后又该当如何呢?”
魏王恍悟,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在里头。不说他都忘了面前的皇后曾经一度被废过。按祖宗成法千岁之后也是不能进奉先殿一同享受子孙祭祀的。看来,此路不通。
“此事势在必行,魏王叔如果像九年前一样把母后牌位挡在奉先殿外,恐怕于事无补,于己有伤。”
魏王思忖了一下,坦率地道:“臣也无再行当年之事的勇气了。”
“那就不妨高抬贵手了。”谢陌笑眯眯的说。
“可是……”职责所在啊。
“成例是谁都能打破的么?”
这倒是。之前淮王带了废后去封地奉养,但洛王并无这样的殊荣。当今的皇帝是起衰振颓的一代君王,将来想必也难有人能及。不如识时务一点,也好得个善终。
“娘娘,您看这样可好,让人改了玉碟,就道皇上是先皇元配云皇后嫡出。至于您被废的事,是不是也可以笔削春秋?”
这个,不是节外生枝么。想来萧槙不会介意被人知道真相的,自己也不介意。这样子做的话,如果出现一个两个死守信念的史官,闹出什么一死相抗的事来,反而不美。还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