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年纪小很容易被人蒙蔽。”
“哼!”萧槙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向门边的郑达交代了几句才离开。然后郑达就进来,道了声‘洛王爷,得罪了!’便开始搜他随身的行囊,最后连他身上都不放过,硬是把他戴了多年的一个半旧香囊搜出来拿走了。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啊,他都戴了这么多年了。萧柏看看手腕上的念珠,好在还有这个,他还不是一无所有。萧柏把念珠握在手里。
外头萧槙接过郑达双手奉上的淡蓝香囊,已经有些褪色了,拿到鼻尖一闻,居然是他最熟悉不过的香味,是谢陌常用的熏衣香。
郑达看他脸色异常的难看,不敢说话。
“叫魏王把人好好看着,朕还要带他去落霞山请罪呢。”除了洛王其他的主犯从犯都投入了大理寺,朝中协助的从犯也被抓了起来。萧槙已经传话给大理寺卿,严惩不贷,又将是一场流血百里的刑狱。只这洛王,身为皇族,依例将在内惩院审判。所以,让魏王来将之收押,一路押往落霞山。依得萧槙本心,不但是这些人,连同朝中反对阻挠新政的官员都统统要置于死地。不过也知这样一来,朝堂就空了一半,也更加坐实他残暴之名。所以亲征,也可以让他不用憋着,把这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异族身上。
萧槙负手离去,心头却在抱怨老祖宗怎么留下这么一道遗诏。为祸天下,这个世道是手里有兵才说话有分量的。也不怕这东西落到旁支手里成为帝座之上的人的烦恼。如果没有这个东西,老三怕是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吧。
从他的党羽里嘴里审出来的消息,他下定决心的时机和因由,便是去年七夕谢陌生气离宫以后听谋士说及大相国寺有这么个东西在。至于那个谋士,自然就是当年随太祖方后起兵之人的后代,不然也不会从先祖的手迹中发现了太祖遗诏的存在和下落。而放太祖遗诏的所在更是老三根据在大相国寺的见闻揣度出来的。
七夕,哼!纵然他有对不住陌儿之处,这同老三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来出头,他还不是不安好心!不过,这些情由就不必让谢陌知晓了。
回到房里,见到谢陌正拿着书在看。只是,半日都没有翻页。萧槙左右看看,两个儿子都不在眼前。这是心神不宁哪,不就是个几年没见的便宜小叔子么。
直到他重重坐下,又唤‘倒茶来’,谢陌才从神游天外的境地回来。
“你问出来了?”
“嗯。”
“在哪里?”
“落霞山。此番还得再转道那里。我本以为他会随身带着,等到事成之后出示众人。不过,走一趟就走一趟吧,反正也不远了。你又想去得紧。”
谢陌的确是想去,可是出了这种事再去就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了。
萧槙看她的面色,越发的郁闷。
谢陌心情不好,煜儿很乖觉,乖乖靠她坐着便是。燝儿还不懂看人脸色,照样的黏她,察觉到不被关注就小嘴一瘪开始哭。而两个孩子的爹,则一直黑着面孔。只是在燝儿哭着寻求关注的时候,煜儿会偷笑,趁他爹没留神的时候偷偷瞅过去。
谢陌便恍然,大的和小的都一样,嫌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只煜儿更争气些。
萧槙嘟囔,“我都要走了,一走至少是几个月不见。那日抱着我不舍得的是谁啊?一转眼就丢到脑后了。”
谢陌不由得好笑,燝儿也就罢了,你做出这副弃夫样是要做什么。不过经由提醒也的确是想起了此趟落霞山之行后他便要亲征。怪不得她走神他这么不满呢。
怀里的燝儿停下哭声,伸出小胖手拉扯谢陌腕间的绿玉镯。正在试着那手镯与谢陌手腕间的空隙可以让他插入几只手指。
萧槙抬眼看向煜儿,后者立即道:“母后,弟弟该午睡了,儿臣唤乳母过来抱他。”
煜儿出去以后便没再回来,乳母也很快来把燝儿抱走。
屋里便很快剩下谢陌和还在别扭的萧槙。
谢陌正待哄他几句,却听外头有人松了一口气般的说:“皇上,娘娘,不语大师到了。”
这两日,皇后的情绪不佳,连带的皇帝的情绪更不佳。不但伺候的人,就连炜儿熠儿荻儿兄妹都格外小心翼翼。所以,此时闻说不语大师到了,人人都松了口气。
萧槙和谢陌站到门口相迎,随不语前来的果然是面壁。谢陌此时已知他与此事的确是没有关系。此时看着他淡漠悠远的眉眼,面孔还是那平凡的面孔,却陡然多了一丝出尘的意味。才知道明光说面壁顿悟,看破了红尘竟然是真的。
怕萧槙留意到,谢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光转回不语身上。方才见到他,脸上还有些发白,想来是伤还没痊愈就急急上路了。
“皇上,此番太祖遗诏在贫僧手里遗失,到落霞山请罪请准贫僧同行。”
谢陌心道,停在此地本来就有等您老人家的意思。不过萧槙的本意是等您一道游山玩水去。倒不是要带着一同去请罪的。
次日,大队人马终于离开行宫,往落霞山而去。
在行宫停留了将近十日,一开始众人都很高兴的在此休整。虽然被约束不得出外,倒也没什么抱怨。后来出现了洛王企图谋朝篡位还引兵来袭一事,众人面容失色的一阵,事情已经被雷厉风行的解决了。直到洛王被押到行宫才有了点真实感。
不过,皇帝的心情显然不好,随驾出行的一众人等也都小心翼翼的。现在再度出发,打听来的消息皇帝还是板着脸的。也是,这么多官员卷入此事,而且此行去落霞山是押洛王去请罪的。皇帝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了。
太祖遗诏的事,依然只是小范围内知道。但是,相对于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这个范围也够大了。
谢陌带着煜儿坐在凤撵上,燝儿则由乳母带着在后面的车上。这会儿凤撵上还有一人,便是忧心不已的陈俏。
“陈相无恙,放心吧。”这一次,萧柏除了煽动人阻挠陈亚夫施政,还派了杀手行刺陈亚夫等数人。在宁耘等人的保护下,萧槙留下的八个近臣,仍然死了一个,伤了两个。这也是萧槙情绪不佳的一个原因。陈亚夫无恙,是被谢隋救下的。真正的谢隋可不是谢陌这样不怎么能打的。不然,也不敢十几岁就出海历险了。谢陌得到确切消息,便半道把陈俏叫过来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