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您这是……”沐阳趋身问道。
“身子不争气,又病了。可今日诸妃闹得实在有些不像话,本宫不能再坐视了。”
“皇上病得不能理政,娘娘您可千万得更加保重自己。”沐阳看着谢陌的面纱,还有手上戴的手套,心头忍不住难过。
谢陌想了一下,她既然不‘躲’在坤泰殿当影子皇后,自然是要面对人的。不如今日就让沐阳替她做个证,也省得人总拿怜悯的眼光看她。
“皇上之前请了神医入宫为本宫祛除疤痕恢复容貌,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人前还须再遮上几日,因为有些新生的肌肤与别处还有些深浅不同,本宫不想让人看笑话。等到完全恢复,就不会再戴面纱了。”
“那真是太好了啊。”沐阳真心的为谢陌高兴,毕竟毁容那是对一个妙龄女子多大的打击啊。可是再想到如今后的情势,谢陌恢复了容貌,却要面临皇帝病重垂危。这份喜悦也就淡下去了。
魏王也是一副很惊喜的模样。他心底把嫡庶看得极重,谢陌是正宫元后,在她和后宫女子之中,他便自然而然的偏向她了。皇后此时肯出来主持大局,是华禹之幸。名分在那里,自然能得到朝臣支持,不然真的要变成云家的天下了。便又问道:“皇后找臣兄妹二人进宫不知是为了何事?”
“是皇上要见你们,不过他这会儿睡着了,皇叔与姑姑且宽坐。等皇上醒了,本宫陪你们去见皇上。”
那两人对视一眼,淮王监国毕竟不是正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的国事,皇上安好便是最好的了。可虽然看不到皇后的脸色,却也能听出她的情绪很低沉。
沐阳趋身道:“娘娘还是歪着吧,也歇一会儿,姑姑与皇叔都不是外人。你歪着,我们自己说说话。”
“那就失礼了。”
那两人出去在隔壁等候,谢陌便躺在了榻上养神。沐阳和魏王如今都是十分的担忧,心头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等了半个时辰,夏初出来说皇上醒了。谢陌稍事整理便带了这两人进去。
萧槙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说明淮王所为都是他默许的,还让他们有事要帮着皇后便打发二人回去了。
这两人见皇帝精神如此不济,心头暗自着急。这、这、这不会真的要变天吧?皇帝是习武之人,又这么年轻,出去督战怎么搞成这样子回来?
出去之后,走在出宫的宫道上,沐阳便道:“魏王兄,你看皇上……”
“别胡说。”魏王轻声斥道,心头却也害怕有不忍言之事将要发生。先帝大去这才不到四年,如果华禹这么快就要易主,尤其二皇子还那么小,不是社稷之福啊!还有那么多的宗室、外戚都盯着,如今又在打仗。皇上如果真的撒手去了,年轻的皇后能稳得住江山么?
带着这样的担忧,这两兄妹在宫门处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马车上。在人前依然是不露半点声色,只把皇帝要他们传达的意思说明了。
陈亚夫忙完一天政事下衙,而萧楹也自行回王府。今日皇后露面,皇上又召见了魏王和沐阳大长公主,让陈亚夫心头稍微稳了一些。而且,皇后没有找他,这说明皇帝的病并没有传言中来得危急。不然皇后不会还在恪守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转念又想到淮王和皇后是嫡亲的表兄妹,若不是皇上横插一脚,怕是早进了一家门。可皇后应当知道,淮王不是她的依靠才是。她能靠的,首先还是皇上手里的班底。而且这位谢皇后,脑子很清楚,这种时候不会犯糊涂的。她既然稳着不动,皇上至少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大碍。
皇上也没有召见他,这说明他很信任淮王。不然见了魏王和大长公主,该当见他才是。不见,这就是皇上传递给他的信号。所以,淮王和云太师再有分歧发生争执的时候,他还是该支持淮王。从前他和云太师各人管一摊子事,后来加了个淮王总揽,这中间自然少不了摩擦。不过,从皇上的角度看,不能扭成一股的三个人的确是比两个人好掌控。而且,这三个人还都是知道轻重,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在这种时候坏朝廷大事的。
唯一可担心的便是万一皇上大去,贵妃将田才人甚至肖充容所出的皇子掌控在手中,那如日中天的云家可就真要一手遮天了。他或者淮王都回天无力。淮王是封王,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就得回封地去。云太师经营了三十多年,势力早已深入各个角落。而他却因为一心辅助皇上推行新政,得罪了不少人。到时候会被挤得不得不告老还乡的。
他不是没想过谢皇后,可谢皇后自从毁容就闭门不出,任谁求见都宫门紧闭。他让陈俏去了几次,连沐阳大长公主都出面了,还是叩不开坤泰殿的门。
如今,诸妃闹事,皇后终于站了出来。听大长公主的意思,容貌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如果是垂帘做太后,那是什么模样不影响大局。但就怕皇后过不去心头那道坎。恢复了容貌,估计从前那个聪慧大气的谢皇后便也回来了。
当晚,谢陌让人把萧蓉三姐弟接到乾元殿,连三个孩子的母亲一起。萧槙早已做了一些安排,就等着她回来。既然瞒不住,为了避免引起朝野恐慌,还是早早说了为好。梁骁那边可是在不遗余力的造势,说皇帝逆天而行,所以一年之内惹来三场重病。事不过三,这一次是怎么都躲不过的了。
朝中甚至在流传皇帝已经驾崩,淮王秘不发丧的流言。这也是萧槙今日见魏王和大长公主要澄清的。这个流言让萧槙和谢陌觉得朝中还有梁骁的同党。甚至可能,后宫也有。早晨那一场闹事说不定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其实,在战事将起之时,萧槙就把掌握的同梁骁往来很多的那些人都拿下了。宫中朝中都没有落下。如今只证明还有隐藏得比较深的。双方互派奸细,这倒也是正常的。梁骁想造反,也不是这几年才起的心,经营了那么几十年,怎么都会有一些埋得很深,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用的棋子的。就是萧槙,在梁营定然也不只丁国舅这一个细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