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楹拉开帘子,“皇上病了,需要静养。若是皇上召见,你们自然能去乾元殿面圣。”说完蹙眉,脸也沉了下来,“本王说的太师信不过,难道郑达说的话你也不信?再说,皇上当日不是还召见了太师,让您安心做事便是么?”
此时是在宫门前,不比在御书房议事,屏退了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后宫的话题自然更不便提及,太师只得放下车帘,重重哼了一声。
萧楹看谢陌一眼,想说几句话让她心头有数,可看她面色难看,分明是已经猜到了。便不再多说,只吩咐马车直接进去。
监国的马车在宫里行走无碍,无需下马车不行。虽然这是监国的特权,不过萧楹平常并没有怎么用过,除非是有急事。今日为了谢陌却是得一直坐车到乾元殿才下了。
可惜让人去乾元殿门口探听消息的人回来说贵妃正在乾元殿门口闹着要进去看皇帝呢,连二公主萧荻也被带来了。再一探,淑妃带了大公主萧蓉,肖充容带了二皇子萧炜也正往乾元殿去。
想也知道是因为这十日她们都得不到机会见皇帝,所以干脆这么闹上了。而没有子女的宫妃,此时都不敢出头。
萧槙回来就见了陈相和云太师一次,其他时候都在乾元殿里,一个后宫女子都没见过。盖因她们身后都有各自的父兄和家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
萧楹苦笑,“来过几回了,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团结的。估计这次再拦就拦不住了。这样吧,娘娘先避人耳目回坤泰殿去,臣去乾元殿。郑达一人恐怕挡不住。实在不行臣就扮一回黑脸。”
“是皇上说的不见?”
“是啊,有郑达出面她们之前几次才被拦了回去。这回个个都有倚仗,又是一起发难,怕是不好对付了。”
谢陌看他一眼,知道他此时做监国很是为难。要不是有郑达这个总管太监出面,怕是那些人都要以为他假传圣旨了。
“没人去找我出头么?”谢陌问道。
“有啊,怎么没有。可坤泰殿宫门紧闭,皇后从大火后就成了影子般的存在。她们以为你毁容后心死如灰,搬不出你来,一次两次的也就死心了。现在宫里宫外都当影子皇后是活死人了。”
马车停下,萧楹道:“好了,此时无人,你下去吧。”这条道上来往的人自然是被萧楹派人绊住了,暂时造成这么一个无人经过的路况。
“你先不要扮黑脸,我收拾好了马上过来。”萧楹虽是监国,但毕竟是外臣,这样传出去御史也是要说他的。管束那些女人,还是她出面更名正言顺。
“好!”马车里传出一声应答,然后渐渐远去。
谢陌在淮王留下的人人的帮助下,抄了近路回坤泰殿。自然也有人出来接应,远远儿的看着像是小初子的身影。
“娘娘”小初子看到谢陌便哽咽了。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快速从侧门进去,看一眼熟悉的家具物什和满地跪着的人,谢陌取下面具,“都起来吧。”好在物依然是这些物,人也还是这些人。只是少了玲珑,对,她现在在乾元殿呢。
聂萦走上前来,“娘娘,奴婢让婉娘她们来替您梳妆。”
“好,动作快一些。衣服和首饰都找轻便些的。”
婉娘是惯常给谢陌梳头的人,手脚很快的便挽好了发髻,余人再帮着换上凤袍,戴上后冠。
看看谢陌的气色,聂萦担忧的道:“娘娘,您气色很不好。”
“顾不得了,再说我不是还要戴面纱遮掩么,旁人又看不到。走吧,去乾元殿!”
“是。”
许久没有打开的坤泰殿宫门终于又打开了。从聂萦往下,宫人心头都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个没有主人的宫殿,再华丽也是虚的,没有人为他们撑腰做主。
谢陌的凤撵一路往乾元殿去,路上的宫女太监愣怔之后纷纷跪下。皇后终于也坐不住了!
乾元殿前淮王与郑达依然是拦着不让人进去,说是皇帝的意思。可皇帝这一年前前后后病了三场,都是来势汹汹。这一次又有人在中间煽风点火,说皇帝只有一个二皇子,才一岁多,如今淮王监国把持朝政。一旦皇帝有个好歹,她们便无所依靠了。再说,凭什么拦着不让她们探视啊。谁知道郑达这个奴才是不是见皇帝情况不好,要投靠淮王啊。
谢陌坐在凤撵上,一路听身旁的聂萦絮絮说着这几个月宫里发生的事。
“坤泰殿不是关了宫门么,你还知道这么多啊?”
“回娘娘的话,虽是关了宫门,但总是要有人送东西进来的。大公公便让人把这些都说给了奴婢知道,让奴婢好转告娘娘。”
“嗯。”
乾元殿门口,郑达左支右绌,侍卫们也不敢碰到娘娘们的身体,更不敢动金枝玉叶的皇子公主,一时就要有人突破进入了。而淮王作为大伯,也只能是和她们说道理,这几个女人今天铁了心的不讲道理,他也是无法的,现在正负手在二门处站着。反正谢陌说她马上到,他便等着了。
“皇后驾到——”
听到这一声,以云裳为首的几人都一时愣住了。这大半年谢陌都成个影子了,从来不出头。当然,之前在岫云宫也轮不到她出头。但后宫众人已经习惯了没有皇后的状态这是事实。之前皇帝回宫,称病不见旁人,也有贤妃等人去坤泰殿外跪请过都没有见到皇后露面,想不到今日她却来了乾元殿。
郑达带头跪了下去,“恭迎皇后!”
云裳等人这才醒觉,也纷纷跪下。
谢陌精神不济,由聂萦扶着下了凤撵。
“你们在这里闹什么?这乾元殿是让你们如此来闹腾的地方?一个个比市井妇人还不如。”走到云裳等人跟前,谢陌轻轻的出声。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大病未痊愈的。只有露出面纱的那一双眼,比从前更加的犀利,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到云裳身上。
云裳咬咬牙躬声答道:“娘娘容禀,实在是臣妾等担心皇上的病体。奈何淮王一再阻挠,臣妾等也是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