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槙看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情,如今战场呈胶着之态,每日里耗费银钱不少。梁骁简直可以说是狭风雷之势,谭记与他交战几回,互有胜负。说起来,倒是梁军胜得多些。梁骁镇守北疆,兵马时时历练,比朝廷养出来的兵马在对敌上更有经验。
“皇上,这也是避无可避的事。梁骁狼子野心,迟早要反的。倒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之时将之铲除。”郑达躬身道。
“理是这个理,父皇就在做这个准备了。可真的开战才知道,开先的设想还是不够啊。云太师是不是把他那个得意的儿子也派去了?”
“是。”
“这倒是个挣进身之阶的好机会。让宁耘、江啸还有常昊等人也好好的干,朕总是不负他们就是了。”
“他们都是懂事的,不消再多叮嘱,自然会为皇上、为朝廷尽力。皇上放宽心吧,梁贼即便一时得势,朝廷必然会尽收失地的。”如今几仗打下来,朝廷没有明显的优势,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就开始议论说不该这个时候打这一仗,说是皇帝逼反了梁骁等等。
这样的言谈传出来,皇帝恼怒的很。朝中的一些官员,他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打这一仗。这些人这一二十年从梁国公府是实实在在拿了不少好处的。总是为梁骁反贼说好话,阻挠备战,阻挠皇帝把国库的银子多多的用在军方。这些人也不能一概打杀了。如今又说起开战的时机,这话传到民间,不知道的还真当是皇帝逼反梁骁呢,有伤圣德。所以,皇帝本是很久没有廷杖过大臣了,今日也破了例。
萧槙倒在靠背上,“天下不宁,朝堂不宁,后宫也不宁,这还让不让朕好好过日子了。”自从谢陌被禁足,随着时日加深,后宫诸妃就活跃起来了,都想当皇后呢,都觉得自己是有资格争一争的。
往常有谢陌压着还好些,她出身清贵无人可比,就是云裳也比不过。就单从容色上看,后宫也无人能出其右。至于掌管后宫事务的能力,那是更不用说。可如今她被禁足,而且谢家又背上通敌这样大的罪名,便人人都想着上进了。
“皇上,要不要到坤泰殿去坐坐?”郑达看他十分疲累的样子,便提议道。
萧槙摇头,“不行,之前想着等淮王出来就没事了,去去无妨。别人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谢家那个罪名去不掉,她就也是待罪之身。闹了出来,岂不是应了梁骁说的朕行事荒唐那一条。再加上别人推波助澜的,还不知引起什么滔天巨浪。如今,要的是稳,可半点再乱不得。看着吧,云家、丁家还有王家都会想着先把她拱下后位,再扶自家女儿上去。”
“这……”
“朕的皇后立谁,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再说了,皇后是先皇亲自给朕订下的。如今不过只是谢家有通敌之嫌而已,只要洗清了嫌疑就好。”萧槙自我宽慰的说。
郑达心头暗暗担忧,就怕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落幕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云家丁家在武将中都是一呼百应的。
萧槙看他一眼,“不用担心,几家争正好,谁都争不去。贵妃无子,德妃”顿了一下说:“德妃淑妃亦无子,凭什么登后位。现在要紧的,还是得替谢家洗刷了这冤屈。魏国公府不过小打小闹,没折腾出什么大动静来。谭记如今正派人在打探魏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魏世子叛乱,那就不足为惧。为了魏国公手里那十五万人马,就是饶了他儿子的命也不在话下。只要魏国公没有反,那谢家就说不上通敌。谢家跟淮王是郎舅至亲,跟朕可更亲。淮王的事牵连不到他们身上。”
萧槙想着魏国公府没有真反,心头略微放松。这样他就能省很多事了。只是,如今隔着烽火连天的倒真有些不好办。如何才能让人去到魏地,办妥这件事呢。还有,魏国公那个老头儿,还镇不镇得住场面?如果兵权落到魏明博手里,那可就麻烦了。这件事情如今是迫在眉睫的,非办不可。还有魏放,日后还要靠他稳住魏系人马,他到底担不担得起呢。
魏国公府如今也是内斗正酣,魏明博调动不了大军,把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还是没有找出老公爷的信物来。
他对世子夫人郭氏说:“如今,就剩下老头子的院子了。可是我做儿子的,总不能去翻娘老子的住处。这要是传了出去,拿了信物,那些人也不能服我。”
郭氏想了想说:“这样做的确不妥。可我觉得这东西恐怕没藏在哪个地头,而是在人身上。或者是在父亲身上,也或者是在……”
魏明博知道妻子说的是魏放,闻言眼睛一眯,“老子在这里好好儿的立着,轮不到他。”
“可是这几年父亲每每去军营,可都带着他啊。很多人不知道您这位名正言顺的世子爷,可就认得大少爷呢。我生的几个,都是蠢笨的,不得老公爷的欢心,我也就认了,您可是嫡长子啊。”
魏明博重重哼了一声。
“龙椅上那位,一心把谢家的女儿嫁过来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辖制你么。”
“那是他一厢情愿。自古以来,有儿子辖制得了老子的么。那东西,不会在他那里。老头子是不会交出来的,他怕不得善终。好在,你表哥那里,还有后招。”
郭氏心头暗骂了句‘老不死的’,然后问:“后招,还有什么后招?”
“这个,是一支奇兵。”
“哪里还有兵,难道真的有淮王旧部去投了?”
“淮王是皇子,十几年的太子,他真能甘心把皇位拱手于人?嗯,不只皇位,还有皇后。听说谢皇后可是真正的绝色呢。”
“老不修!回头谢家那小丫头进了门,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绝色。我一天让她晨昏定省十二回。”
“那婚事早不作数了。放儿若是听话,我日后再给他定一门好亲。不听话,可就不能怪我没有父子情谊了。”
离了魏国公跟前,魏放自然是被他老子百般刁难着。可是为人子,也唯有忍下。待魏明博离开,贴身小厮宏富嘟囔,“国公爷病了,世子爷还总是气到他。现在竟然怪责病床前侍疾的大少爷不孝顺,不知敬父。这府里可是上梁不正下梁自己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