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是想着要两个月不见殿下,还有日后到了京中,还不知会怎样。”丁柔微露愁容。她是江南的第一美人,但是进了京就算不得什么了。
“这有什么,你有了我的子嗣,母妃不知多高兴呢。别发愁了,有孕在身不应该愁眉苦脸的。来,就要分别了,笑一个给孤看看。”萧槙倾身道。他也要有一个孩子了。这两年多在外,太子总共添了二女一子呢。
“不跟殿下说了。”丁柔终是露出个笑容,然后躲入车内。是,有了腹中的骨肉,她的路会顺利很多。哥哥在江南又能够帮得到殿下,没什么好太过担心的。只是,殿下这一次回去受封,王妃的人选是不是也会定下来了。自己若能一举得男,可能做个侧妃?
萧槙把丁夫人送上了雕梁画栋的大船,然后和自己的亲兵等人直接骑马进京。
皇帝下了圣旨,令沿途官府保护。因此这一路,竟跟接力一般把二皇子一程一程的护送着,都生怕在自己境内损了这位皇帝爱子一点。直到离京三百里时,有御林军前来迎接护送。这样的做法,完全杜绝了沿途出现‘盗匪’的可能。
萧槙进了宫,先去缴旨,皇帝看到阔别两年多的爱子,高兴的从龙椅上下来,“起来,起来。让父皇看看,嗯,长了好高一头。走,别的回头再说,先去见见你母妃。这女人想儿子啊,一点道理都不讲。明明当初是她让朕把你放出去开眼界见世面的。这两年不知道抱怨了朕多少回。蛮不讲理啊,蛮不讲理!”
萧槙这一次回来,觉得京城还是那个京城,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好像没什么变化似的。
知道儿子回来,云贵妃早早的就等着了,却听说二皇子去了坤泰殿见皇后。脸上一僵,勉强笑道:“理应如此。”
是萧槙建议的,说论理该先去见过母后。皇帝便说那你去吧。
谢皇后当然不想见志得意满的二皇子。可是,既然二皇子远道从江南回来,除了皇帝,头一个就来见她,她作为嫡母却也只能把场面上的话说了几句,然后就催着他回去见云贵妃了。
等人走了,谢皇后看着摆在桌上的苏绣,气不打一处来。他这回去江南,皇上当着人夸,背着人也夸,竟连‘此子类我’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太子在呢,这样的诛心之语,是要置太子于何地。从前这个二皇子还有桀骜不驯的一面,如今随着年纪的增长,行事却是越来越稳妥了。
待到萧槙回到慧芷宫,云贵妃看着都成大人了儿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儿子让您受委屈了。”萧槙跪在云贵妃前面。
云贵妃伸手抱住他,“不,这份委屈不是你给的。”
“儿子不会让您一直受委屈的。”
接下来,便是二皇子封王的事了。华禹惯例十五岁封王,二皇子如今已经虚岁十六,自然该封王了。这还是他到江南去耽搁了,几个月前皇上就要召他回来,可是他提前就来了一封信把他现在不能离开的缘由讲了,皇帝也允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可这封王有个遣不遣往封地的区别,还有个封地富庶与贫瘠的区别。二皇子是皇帝爱儿,封地肯定不可能贫瘠。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会不会留京了。皇帝之前几个月并没有要在京城给二皇子修府邸的举动,可是保不齐他把哪一处抄家抄来的院落直接就指给了二皇子。
于是,在二皇子未抵京师的时候,就有人上了折子,称二皇子当离京就封。理由先是从太祖爷立下皇子十五封王就藩的规矩。又洋洋洒洒上万言成年皇子不就封的害处。折子的末尾甚至连兄弟阋墙,国鼎不稳都说出来了。
此人正是谢怀远的门生,结果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三天后,又是一道内容差不多的折子,还是留中不发。这样一共留中了三道折子,二皇子便抵京了。
谢府书房,谢怀远的幕僚欧阳先生不无忧虑的说:“老爷,这样看来,皇上是执意要留下二皇子了。”
谢怀远手放在额头上,“皇上春秋鼎盛,所以觉得我们有些危言耸听。又有人从二皇子的江南之行中看出些名堂。知道皇上要留二皇子是为了什么,就不会抵死反对。可这样动筋骨的事,交到二皇子手里,终究少了些许宽宥。而太子,又过于仁厚。若是皇上得享天年,两个皇子各尽其职,倒是一派大好景象。”
“老爷,皇上才三十五呢。”
“这个不在年岁,在心。三年前,你能想到我现如今这幅样子么?”谢怀远有些疲倦的说。
欧阳先生看来一眼,夫人去世两年,老爷的确苍老了许多,从前是根本不露老相。嘴上却只能说:“老爷的精力,等闲一个年轻人也是比不了的。再说,再过三个月,大少爷就回来了。”
提到长子,谢怀远微微露出点笑意。长子的信中,越来越言之有物,不是当初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了。自己再撑个几年,他就能更加的成熟起来。谢家的未来,还要寄托在他身上。
至于太子,当然是要力保的,甚至豁出身家性命也必须保。让云家的皇子上了台,如今不仅是他谢家不能容,朝政也不能容。谢怀远统率百官多年,有一些弊政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要改也得缓着来。二皇子年少气盛,若有皇上压着还好。不然,朝堂上怕是再无宁日了。
外头进来禀报,说是二皇子到访。
“快请。”谢怀远站起身来,来得好快。见了皇帝、皇后和云贵妃,又去见了太子,后脚就上谢府来了。师生二人许久不见,自然是好一番契阔。
萧槙先问候了老师的身体,然后又讲了些他在江南遇到的事。
二皇子在江南做的事,皇帝在朝臣面前是大加褒扬的。谢怀远自不会坏了这个基调,但是还是劝了几句宜缓不宜急的话。
“嗯,先生说的,学生记住了。”萧槙依然是背脊打直,像是从前在课堂上的样子。不过话虽说得恭敬,谢怀远知道也不过是个面上的情分而已。他如今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听不进垂暮之人的这等劝告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