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围观何小姐给母马做剖腹产子的手术，茯苓毫无意外地被惊吓到了。
好在她跟在她爹身边多年，也见到过不少摔伤或者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因此并没有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尖叫或者晕倒。
相反地，亲眼目睹了何小姐整个手术的过程，她渐渐地兴奋起来，眼中充满了灼热的崇拜偶像的光芒。
她甚至于感到庆幸，何小姐肯让她做助理，这等于是变相地传授了她惊世骇俗的医术。
第一次围观手术结束之后，她便跪倒在地不住磕头：“何小姐，求您收下我这个愚笨的弟子吧。”
“茯苓姐姐，你起来吧，你我年纪差不多大，若你每天师傅师傅地喊我，倒把我给喊老了，你愿意学我自然也不会藏私，你以后拿我当亲姐妹对待就是了。”康乐好容易交到一个朋友，看她这么认真忍不住皱眉道。
“这样岂非是对师傅不敬？”茯苓一脸恭敬道。
“称呼不过是一个词汇，并不能够代表什么，尊敬或者爱护都可以放在心里的。”康乐毫不在意道。
“妹妹说的在理，从今后我只在心里拿您当师傅来敬爱就是了。”茯苓深深地对她施了一礼道。
接下来她们俩一起亲手做了十几次同样的手术，俩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康乐只一个眼神，茯苓就明白她是需要缝合线，还是需要止血药粉，总是能够迅速递到她手中，比起丁文强了何止百倍。
四个多月的时间，前后做了三十次剖腹手术之后，康乐总结了一下经验，发现只有一次失败了，原因并非她的手法问题，而是术后感染。
这样的成功率已经堪称神奇了，就连茯苓都安慰她道：“妹妹，据我所知那些个顺产的产妇也有因为产褥热死去的，女人生孩子原本风险就很大，更何况你还救活了五匹难产的母马和母牛。”
康乐想想也对，毕竟任何事都不可能百分百成功，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她的手术对象都是动物，孕妇她还没有做过一例。
算起来母后也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很快就要临产了，没有实地在人的身上试验过，她还是很担心。
就在此时，茯苓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一天天刚亮，茯苓便急匆匆跑来找她，原来她的一位远房表嫂难产，已经疼了整整两天两夜，孩子依然没有入盆，眼见得就是一尸两命了。
她表哥因为信赖她爹的医术，便跑到回春堂来求她爹救命，然而她爹也只能拿出一截珍藏多年的二百年份的人参送过去给产妇吊命。
茯苓万般无奈之下，才跑来找她救命。
康乐并没有犹豫，直接带上药材和器具就跟着她去了，俩人乘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低吟。
她们俩也顾不上礼数，直接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腊月初八，天气冷得厉害，然而床榻上的孕妇却疼得满脸都是汗，茯苓的表哥坐在床边，满脸的哀戚和心疼，看样子他是恨不能替自己妻子痛的。
产婆早已离开了，对于这样明显的难产，她们没有人愿意守在旁边，毕竟到时候母子双亡，主家也不可能会给她们赏钱，只有晦气罢了。
“表哥，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茯苓一脸凝重道。
表哥跟着她走出房间，表情十分沉重，他以为表妹拉他出来说话，是要告诉他该准备后事之类的话了。
“表哥，按我爹的诊断，除非出现奇迹，表嫂和未出世的小侄儿不可能有救了，现在我有个法子，可能会担一点风险，但有可能救活表嫂，最不济也能救下我侄儿，表哥你愿意接受么？”茯苓飞快道。
“表妹，只要能救下他们母子俩，哪怕是杀人放火我都愿意替你去做。”表哥毅然决然道，这两天他已经被妻子的疼痛折磨得快要疯了，眼看着她越来越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他却在一旁爱莫能助，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了。
“表哥说哪里话？我们好歹也是亲戚，我怎会让你去犯法？只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自愿；第二、保密。否则我就不敢帮你救表嫂和小侄儿。”茯苓表情十分凝重。
“我答应我答应。”表哥连声道，但是他心里却有些疑惑，救人是好事，为什么会有这两个条件？
“接下来，你就守在门外头，不许让任何人进来，等我喊你的时候才可以进来，听明白了么？”茯苓沉着脸道。
“表妹，你不会是请了女道士来做法吧？”表哥指了指房间里面的茯苓道。
“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么？你放心，既然我说了能救人，肯定能救下最少一个。”茯苓挥挥手转身进了屋里。
“好了，已经说服我表哥了，接下来我要说服我表嫂。”茯苓匆匆对康乐道。
“表嫂，现在有一个机会能救下你肚里的孩子，但是你自己会受些苦楚，甚至于有可能会丢了性命，你愿意么？”她凑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孕妇耳边道。
“愿意。”孕妇毫不迟疑道，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但是如果能够救活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死她也瞑目了。
“好，那你先服下这颗药丸。”茯苓取出麻醉丸塞到她嘴里，孕妇一秒也没有耽误，立刻将药丸嚼碎了吞咽下去。
看着她脸上决绝的表情，康乐觉得如果自己救不活她，简直就白学了医术了，这是她学医以来头一回有了心理压力。
她深吸几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孕妇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麻醉丸是她根据麻沸散的配方，自己研制出的药丸，是为了将来给母后做手术时，能够节约时间，毕竟麻沸散要现熬，熬药最少也需要小半个时辰，对于产妇来说，这段时间很可能就要了她的命了。
“好了，我们开始。”康乐说话时语音都有些颤抖，茯苓却是对她充满了信心，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她救活了几匹难产的母马和母牛，她觉得她一定也可以救下自己的表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