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慢慢睁开眼,唇角泛起邪魅的笑。
昨夜毒发,忍受了两种剧毒的折磨,他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当时徘徊在生死边缘,精神和肉身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令他几欲疯狂。
冰与火的交替变换中,他只觉得似乎有道闪电劈开了他的身体,令他一分为二,他眼睁睁看着两个自己在身体里打架,争夺着身体的所有权。
这两个自己看起来都有些陌生,一个穿着白衣,冷漠得像冰雪一般;另一个则穿着红衣,张扬得像魔鬼一般。
两个自己打得你死我活的,红衣的自己渐渐占了上风,看似想要灭掉白衣的自己,忽然间他的口中有一股腥热之气传来,红衣的自己似乎被抽掉了大部分元气,变得虚弱了许多,然而白衣的自己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再战斗,只能停战协商。
最终结果是,白衣的自己允许红衣的自己在黑夜占据身体,红衣的自己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力反抗,只能点头同意。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谁,一个身体中住着两个灵魂,这种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不敢同任何人说起,孟叔丁文他们几个自然是对他死忠,但他怕惊吓到了他们。
至于何彩衣那个女人,就更不能说了,她虽然医术高超,但这种事非医术所能解决的,和尚道士们他也不放心,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骗子,事关自己的魂魄,他谁都不放心。
白天占据身体的那个不是现在的自己,但他们两个都是姬长铭,他可以感知到他所有的感知,就像是躲在身体里的一个探子。
他拿过镜子,想要看看自己此刻的相貌有没有什么改变,一看之下,吓得他差点儿扔掉了铜镜。
这这这,他奶奶的是什么鬼?他的脸怎么看起来黑一道白一道的?难不成这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朝一道黑上面摸过去,蹭了两下,诶?怎么便淡了?
他把手指收回放到眼前,黑黢黢的指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我呸!原来是墨汁!
他再仔细看看镜子,原来是两只画得歪歪扭扭的乌龟,到了此时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干的。
丁文他们几个总是轮班守在他的卧房外头的,别说是敌人,就是苍蝇都不可能放进来一只,唯一能够进入这个房间的,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何彩衣,爷要剥了你的皮!”他在心中呐喊,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何彩衣那女人不是被白天的那个自己给点了穴扔到太师椅上了么?
随即他又想起,那个白衣的自己只用了一成的力道,穴道应该会在两个时辰之内自己解开。
此刻他不禁有些佩服那女人了,她穴道解开之后,不在第一时间溜走,反而胆大包天地在他脸上画了乌龟。
想到这儿,他唇角上翘,洗干净脸,换了一身红衣之后,从窗子里无声飞跃而出,就连在门口值夜的丁武都没有被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