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吗?好吧,我接受。
面对插在心口的一刀,苏昕甚至来不及怨恨。一阵尖锐的疼痛过后,他尝到了口中的腥甜。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流失。身子踉跄了一下,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意识也一阵阵的发懵。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在一起七年的爱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刀夺命,这已经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能解释的清楚的了。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爱吗?要是真的有爱,会爱到前一刻相依相偎,下一刻给你来上一刀吗?不,不行。就算死,他也要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强行提着一口气,不问明白,他死不瞑目“莫离,为什么”?眼睛虽然睁到了最大,可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仿佛,那个曾经的爱人,离得他好远。远到他怀疑,他的回答,自己能听到吗?
“也罢,到了现在,让你知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从一开始,我追求你,就是有预谋的·······”。毫无起伏感的声音,在苏昕听来,却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他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哈······”。
他想笑,张开嘴,却只是一口一口的鲜血在涌出。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再也没有力气听什么。原来,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只小老鼠。玩弄够了,就剩下死路一条了。最后一抹意识消失前,他自嘲地想着。自始至终,他也没有来得及怨恨。都到这时候了,怨恨还有用吗?
说实话,苏昕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人生,还能有重来的机会。但现在的他,却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至少,在死前,他是安静的,没有人在他耳边破口大骂。他二十七年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还骂的这样凶。都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活过来,也不知道,对面的人,为什么喋喋不休地骂他。
望了望对面也就四五岁的小孩子,再看看自己缩水的身体。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他敢肯定,这也是个小孩的身体。应该是十岁左右,因为手的大小,与对面的小孩比,要稍大一些。
由一个死人变成活人,由一个成年人,缩水成一个小孩。还有面对一个,不停叫骂的,更小的孩子。这一切,都让他大脑当机,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
从他恢复意识,睁开眼的那一刻,这个小孩就一直在骂他。当时他是意识不清,根本没听到小孩骂的是什么。后来,他是纯粹被吵昏了头,只能听到一连串的声音。现在的小孩,肺活量都这么好吗?骂人都不带喘气的。
好容易等到小孩换气的空挡,他抬手作祈求状,连声喊停“能听我说一句吗?到底······”。
似乎是没想到苏昕会打断他,小孩愣了一下,粉嫩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诧异。接着明白过来,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般跳了起来,炸毛地指着苏新怒骂道:“你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我还没说完呢,该死的你,你想死也别拖累我好不好,我亏你的?还是欠你的?六万年了,我积攒点能量容易吗?现在倒好,几乎全花在你身上了。你这个混蛋,天底下最混账的玩意······”。
苏昕仰天翻了个白眼,他有听没有懂好不好。就不能先说明白了再骂人吗?至少,也能让他知道,他为什么会挨骂。小孩子逻辑性就是差,偏偏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是谁。眼前唯一的人类,就是对面那个小孩子了。想要知道什么,还需要问这个小孩。所以,他只能忍耐了。
好像说的还不过瘾,小孩怒瞪着他,接着又骂上了“你想认主,你认啊,谁拦着你了吗?随便哪里划一刀,一滴血就能解决的事。可你呢,非浇什么心头血。你浇就浇了,我也认了。只要尸体保存完好,我浪费点能量,也能把你救活,可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事了,非得让人给毁尸灭迹。害得我花了三万年的能量到地狱买人情,改换你的命运。又花了两万年的能量,用来划破时空,逆转轮回,把你送回你过去的身体中。可怜我还剩下不到一万年的能量,够干什么,连成年人的体型都保持不住,变成小破孩一个。这样的我,还怎么潇洒张扬,他们怎么看我。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我活了六万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可恶的主人。你自己说,我牺牲了这么多,只是骂你两句,怎么就不行了,可恶,可恶,可恶的你,还有脸说话,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说给鬼听啊!·······”。
暴怒的小孩越说越激动,小脸涨得通红,眼圈也红了。终于忍不住“呜哇”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数落着苏昕,一会抱怨怒骂,一会自怨自艾,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这会子,苏昕傻眼了。他活了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哄过孩子。谁来告诉他,孩子该怎么哄。再说了,通过小孩子这番怒骂,他多少也听明白了点。他之所以能重生,是托了早年购买的一块玉佩的福,还有这小孩子的福。而且,好像小孩子为了救他,损失还不小。这样一来,小孩子骂他,理由很充分,他好像真的是无力偿还了。虽然大部分,他还是听不懂。
从小孩子的话里,他还整理出一个消息。那就是,小孩子好像是出于无奈,把他送回到了他小时候的身子里。这样一来,他大体也就能知道,这具身体,应该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这下子,他头更大了。现实要不要这样残酷,他没想过要重活一回。更加的不愿再次面对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要是再次见到那兄弟两,他该是怎样的心情。他从来不会高估自己,他更怕一个控制不住,会失手杀了那两人。
那样一来,他母亲是不会为那两个畜生伤心,但却会为他担心。而他父亲,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小儿子杀了前妻留下的两个大儿子,怎么一个混乱了得。
再说了,那兄弟两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在父亲眼里,三个儿子都是好的。他却干出弑兄的事来。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这样一来,他该怎么办。活都活过来了,难道要再死一次。这样的话,不用别人,眼前这哇哇大哭的小孩,就先把他折腾惨了,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腾。
小孩的哭声,也感染了他。回想起插在胸口的那一刀。那一刀,不但了结了他几年的情,也粉碎了他几年的坚持。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爱,他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放弃了父母。换来的,却是无情的一刀。好吧,他到底有多傻,才会这样信任莫离。他到底有多脑残,才会相信那兄弟俩的甜言蜜语。
莫离的话,又一次在他脑海里响起。他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他原本也不在这个城市上学,可有一天,他的大哥联系上了他。三百万,买苏昕身败名裂,被赶出家门。而莫离的衣食住行,在这期间,都由他的两个哥哥负担。协议就这样打成了。而作为受害者的他,却一无所知,就这样傻傻的步入了陷阱。
而事情,果真像那两人预料的那样发展。经过三年苦苦追求,大学时,苏昕同意了莫离的追求。他的父母也像那兄弟俩预料的那样,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果后,愤怒失望的父亲,将他扫地出门。
同性之恋,在这个国度里是禁忌,很难为人所接受。可那时候倔强的他,同样是赌气搬了出去。在死之前,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再也没看过父母一眼。他以为,他长大了,就算没有父母,他还有深爱着他的爱人。怎么着,他也会活出一份精彩。
没有了家里金钱上的支持,他半工半读地完成了大学的学业。为了莫离的学业,他放弃了继续读研的机会。找了份工作,开始养家糊口。而这,他从无半点怨言。总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
可是,生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温馨美满。莫离开始疏远他,冷落他。他虽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不愿放弃这份感情。为了挽回那人的心,工作之余,他去学了厨艺。不管工作有多累,回到家,总是变着花样的做饭给莫离吃。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插在心口的一刀,和毁尸灭迹。
原因,说起来很好笑。只不过是他父亲后悔了,修改了遗嘱。把家里百分之六十的财产都分给了他。父亲的理由是,他的两个哥哥都有了自己的产业,而他没有。就为这,他的两个哥哥,就指示莫离,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说不怨不恨都是骗人的。他心中充满了仇恨,爱情是假的,亲情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做梦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死前来不及发出的怨恨,现在就像喷发的火山,来的那样激烈,那样狂猛。
苏昕坐在草地上,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笑的满心凄凉。要不是他小时候陪母亲逛街时,看上的玉佩救了他。估计他现在连骨灰都被风吹走了吧。
“苏湛,苏昭,莫离,你们好,你们很好。你们作孽时,没想到我还会再活一次吧。现在我又回来了,欠我的,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陪你们慢慢玩。我会让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