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常梓丞。
最近最头疼的事就是西藏在家里天翻地覆。
披着我的床单扮演公主,狂热喜欢粉红色很少女的东西,每天都要吃好多蛋糕——真是羡慕生化材料怎么吃都不长肉啊。(但是西藏本身就肉肉的。)
李策跟我解释过,虽然考虑了味蕾因素,可是并不会在客观上会对哪种味道有偏爱,所以西藏的选择来自于当时它的DNA设定。
这种主观的事情都是李策提前设计好的啊。我托腮趴在桌在上戳西藏的软肚子,西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我的作业上打起滚来。
西藏一定要跟我去上学。
她现在是越发地爱腻着我了,吃饭睡觉洗澡形影不离,甚至去洗手间都要跟着我。
但她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也舍不得抛开她。
我想起第一天见到她时的傍晚,我不好意思地把她抱给周锦岳看。周锦岳看了一眼,就说:“抱回家吧,养个宠物而已。”轻而易举地就同意了。
小姨更是打开门迎接我们回家时看到西藏就一脸惊喜地抱过来,对西藏爱不释手。有时候觉得小姨和西藏脾气还真是像。
这两天跟西藏也熟了(她好像就是个自来熟……),西藏爱吃甜食,喜欢打扮自己,尤其喜欢粉色的蝴蝶结和蕾丝裙,就是个可爱的小女生。性格也招人喜欢,爱撒撒娇,脾气很好,就算周锦岳在吃晚饭时捏着她的脸说她被我养得胖了一大圈穿不下裙子了她也不会真正生气,跑过来找我讨公道。粉嫩嫩肉乎乎的小猪蹄、长长的睫毛和软软的猪鼻子,还有面团一样的身体抱着舒服极了,很可爱。
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她天天跟我去上学。万一被教导主任之类的人看到了一定会批评我的。再说学校又不是宠物店,门卫查得又那么严,不穿校服不戴胸牌都不让进,西藏那么胖胖的圆鼓鼓的肚子……我也试着把她塞到我的书包里,结果根本塞不进去。
“妈妈是笨蛋吗……”西藏在周一早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干嘛非要把我塞到书包里,西藏好闷的。”
“那怎么办?我就这么大摇大摆没办法把你带进学校呀。要不然你还是乖乖在家嘛,周末我就可以陪你了。”
“木子哥哥跟妈妈说的妈妈都不记得了吗。”西藏的语言文字系统做得不好,因为李策的语文就很糟糕,做成大脑就更加显得吃力了,只好让西藏自己学习,所以西藏在看李策的名字的时候只能认识“木子”,连“李”都不认识,就很喜欢叫李策“木子”。还好她的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今后好好训练没准可以摆脱现在的说话水平。
“西藏可以随意变大小的呀。”西藏说完,就“piu”一下变得像一元硬币那么大,跳在了我的发卡上。“西藏今天装成妈妈的发饰跟妈妈去上学咯!”
我捏了捏发卡上胖嘟嘟的西藏,这个发饰还挺好看的。
坐在座位上了,我还在担心门卫是不是看到我的发饰冲着他眨了眨眼。
一大圈人围过来凑热闹,都盯着西藏露出一副新奇的表情。
西藏跳到我的桌子上变大了好几圈,变得跟拳头差不多大了,靠在我的文具袋上悠闲地翘着腿,毫不客气地撕开傅绍嘉递来的薯片“咔吱咔吱”嚼得很香。
“西藏,你早饭吃了那么多还吃啊。”我有点担心她消化不良,“还有,怎么随便拿别人东西啊。”
西藏无辜地冲我闪着眼睛:“我前一天就偷偷打电话给爸爸了,说我想吃零食了。”
傅绍嘉拉开书包,书没装几本,大大小小的零食填满了整个书包。
“从来没有人让你有求必应啊,”优夏看着傅绍嘉,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对谁的话你放在心上过?居然西藏一个电话就让你屁颠屁颠地跑去买了一大堆零食!你‘冷面杀手’的招牌要砸了啊,没救了。”
傅绍嘉没回应,回到座位上躲开了人群。
上课铃响了,我赶紧收了西藏的零食。西藏冲傅绍嘉使了个眼色,傅绍嘉伸着胳膊把一杯奶茶放到我桌子上。西藏悠闲地把吸管插上去开心地享受着。傅绍嘉冲我摆摆手:“没事的。”
我能说什么?西藏这个小人精。
语文课。讲《诗经·郑风》中的“子惠思我”。
“子惠思我,蹇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蹇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为什么姑娘让小伙子过河,小伙子却做不到呢?诗中用‘涉’这个字,表示水很浅,过河并不难。那这是为什么?”老师提问。
没人回答。
“因为他是残疾人!”西藏慢悠悠地说。
“常梓丞,你说什么?”老师看着我。
我站在那不知所措,傅绍嘉站起来了:“老师,我是说,那个人是个残疾人所以过不去河。”
我在心底里感激傅绍嘉这个从来置身事外不喜欢惹祸上身的人为了西藏不被发现主动背黑锅。
“老师,”黎影举起了手,“我也有答案。”
“你说说,”老师转移了注意力,“傅绍嘉,你们俩都坐下吧。”
“我觉得是因为那个男的怕走光。”
全班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老师摇摇头,一副“你们真是无知”的表情,“答案很接近了。因为古代人穿衣服,提起外面的‘裳’,里面是开裆的……”老师开始滔滔不绝……
下课后,我长舒一口气。
“妈妈妈妈!”西藏又开心地跑过来,“我听说下节课课间大家要去做早操,西藏也要去西藏也要去。”
我看着她,她变得只比我低一点点,开心地穿梭在学生里面。
“你没有学校的运动服啊西藏。”我又犯了难。
“运动室有各种型号的新衣服,”傅绍嘉走过来,“我跟你一起去拿一件回来。”
他说的挺认真。
为了西藏他居然能这样。傅绍嘉,有些人大概就是有些人的软肋吧。
我们两个人跑到运动室,偷偷打开门,柜子里放着各种型号的运动服。我找了件合适的,跟着傅绍嘉准备出去。
“谁在里面!”一个声音从门后面传出来,体育组长走进来看看什么动静。
我紧张起来,手里还拿着运动服,人赃俱获。傅绍嘉把我往里面一推,示意我躲起来。
“老师是我,傅绍嘉。”他在那边应对,“上周跟您说的体育器材的事……”两个人开始了拉锯战。
组长就站在门口跟傅绍嘉聊起来,不进来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啊。
组长没什么事还是会待在运动室里,他要是不出去我是出不去的。我不能总依靠傅绍嘉想办法。我窝在一块门板后面鼓着脸,一转头看到旁边的窗户。
从窗户跳下去。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我观察了一下,二楼,不高,旁边还有管子,可以顺着它爬下去。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防护网?我测量了一下,不算太密,我收缩着身体,学习了多年的瑜伽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身体最终钻出了防护网,太棒了!
我顺着管子爬下来,尽管这对我来说有点吃力,不过最终我顺利地落地了。
学校真应该好好加强防护管理了。这样想要偷窃很容易啊。我刚为这件事担心,抬头就看见了头上的摄像头(……)。
我想了一秒钟,对摄像头比了个V就跑开了。
西藏穿着运动服开心地挤在我和傅绍嘉中间,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上来求合影什么的,西藏也开心地说好,跑过去对着镜头一阵比划。西藏说,无论是镜子还是相机,她喜欢亮闪闪会反光的东西。我问她钻石你也喜欢咯?她说是啊,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要是木子哥哥送的就更喜欢了。
我这才发现她不愿意叫李策爸爸是因为喜欢李策。
西藏做操的时候笨笨地伸着腰,稍微有点吃力,不过很开心,跳跃运动的时候她就前前后后摆来摆去故意撞在我和傅绍嘉身上。傅绍嘉站在她后面还好,她撞过来他就一把抱住把她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可是我站在西藏前面完全看不到西藏,她突然撞过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几次被她扑得直接往前也撞在前面周锦岳的背上。
早操做完整理队伍的时候,教导主任在喇叭里大声说道:“操场最南边一班那个队伍里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吗,怎么回事,体育老师去检查一下,做操歪七扭八的像什么话。”
我就在队伍里抱着西藏惊慌失措起来。我说:“西藏,快变小。”她委屈地看着我说:“不行啊妈妈,吃太多了变不回去了。”
我看着体育老师已经往这边走了,非常担心西藏会被发现、会被带走,我说:“你努力一点啊,变小一点是一点。”西藏就努力变小了一点,但最后只能变得像篮球那么大,还是藏不住啊。我着急起来。
傅绍嘉也手足无措。
这时从北边传来一张字条:“我们是最北边的班级,如果同意的话请将这个字条向南边的班传:我们愿意帮助西藏把她偷偷从我们班的队伍向北边传送,直到最北边的班级将她带到教学楼里不被体育老师发现。如果哪个班不愿意这么做,请将字条传回来。”
我有点感动了,因为现在这个字条在我们班里了,我赶紧把西藏裹在运动服里传给旁边的班,西藏就躲在衣服里朝我眨眼睛,每个班都小心翼翼地把这团裹着西藏的衣服偷偷传走,直到我看不见她。
体育老师空手而归,大家都说校长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