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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四、鬼哥说书

朱兰城东,天上人间,朱兰分店。

这是间生意日夜红火的帝国著名连锁妓院,今日却是院可罗雀,街对面才是人潮汹涌,围着中间以高超技巧层层叠起、引人注目的桌凳指指点点,甚是热闹。

桌凳顶部,高高的坐着一个大喇喇的枯廋青年,头上顶着个茶杯,左手臂带着一个长长的黑色臂套,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在悠闲的修着指甲,苍白的肤色映衬着阴沉桀骜的脸,有一种逼人的阴森。

但,他准备做的事情却跟阴森挨不上边。

“各位街坊各位朋友,多谢大家赏脸挤的这么近站的这么直的,来听~~我说书,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阴森青年一开腔,却是抑扬顿挫,欢乐无比,别说他坐的这么高,即使他趴到桌底下,一开口就能瞬间吸引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天我要说的人物就是,阿拉德四大剑客之首,人称狗哥的,凌凌狗!正所谓‘为人不识凌凌狗,便称英雄也不够’,狗哥他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哇,那不就是四方?你别欺负我们没读过书就乱吹哦!”下边立即有人表示惊奇了。

说书青年冲那人回道:“四方就四方,你还能咬他?一样米养百样人,四方算什么,我让你们见识一下八角形的!”说完右手小刀往脚下一指,一个浑身赤红的狰狞幻影在人群中冒起,为了把身体憋成主人要求的八角形,幻影呲牙咧嘴的展示了非人间的可怖面容。

周围人群轰的一下炸了:“鬼啊~~~~~~~~~~~~~!”

“大家别怕!别怕!这只是我收服的无害小鬼,它叫阿赞,不会伤人的!如果它伤了人,我一人赔偿100金路易!”青年瘦削的身体蕴藏着巨大的音量,大声安抚人群并许下了高额保险,同时向赤红幻影猛打眼色。

第一鬼神刀魂卡赞的幻影,与说书青年王八对绿豆互瞪了半天,终于福至心灵,向周围人群作出了一个柴郡猫的露齿笑。

特傻。

人群总算安抚下来,胆大的更是慢慢围上来,由好奇打量到各种试探到嘻哈大笑肆意调戏,本来可怖的鬼神幻影被当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

说书青年趁机大声咳嗽吸引注意力,然后继续说书:“这个小鬼呢,正是我与狗哥相识那年收服的,这里边牵涉到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很快就会给大家细细说清。先说狗哥,他作为四大剑客之首,自然锄强扶弱降妖伏魔不在话下,武功端的是深不可测。他修炼的功夫,名堂就叫做九天十地帝血弑天崩山裂地疯魔刀法!一刀劈出,方圆百里,无论人畜、虾蟹、虱子,都要化为飞灰!”

青年收回顺话劈出的小刀,拿下头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等下边的起哄声停下来后,好整以暇的继续开吹。

“狗哥这个人呢,行踪不定,飘忽无踪,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我祝三鬼当年游历天下,在北方万年雪山却遇到了狗哥。我当时不小心得罪了雪山里的蛮族,被几百蛮人大汉围攻。我当时学艺未精,双拳难敌千手,慌不择路之下,不小心走进了封印之地,贪图洞中千年冰晶,财迷心窍大挖特挖,结果!竟然惊醒了传说中的,冰!龙!斯!卡!萨!”

下边哗一声炸开了——

“冰龙斯卡萨不是北方的蛮佬胡编出来的吗?

“你一个说书仔也能到千里之外说挖就挖到了传说之龙?吹吧你!”

“丢雷楼某,你讲我就信啊?我话我丢晒雷十八代祖宗楼某你信吾信啊啦扑街!”

“就米!你不如说你挖到了创世神啦笨!”

“忽悠!继续忽悠!爷今天就拼着不叫鸡,也要听你怎么把这饼给画圆喽!”

……

众围观群众也纷纷起哄,南腔北调的乱成了一锅粥。

说书青年祝三鬼不屑的一甩飘逸的长发,同时蛋定的盖好杯盖,头皮屑纷纷扬扬犹如飘雪而下。

“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就没见过世面,我鬼哥岂像是信口开河之人?”鬼哥一脸邪气凛然。

“不是像,是非常像!”

“就米!”

“直头系啦!”

……

鬼哥大怒:“一堆坐井观天的土鳖,我就给你们看看证据!”说完又一挥小刀,周围气温急降,众酱油齐齐打了个冷颤,就见到地上冒出了一个蓝白色的影像,起初模糊难辨,一阵扭曲之后,渐渐清晰形成一个蓝白斑驳的怪头,头上长了一堆嶙峋的乱角,大嘴不时喷出阵阵彻骨的寒气。酱油群众们抖索着走避,质疑之声一时顿消。

萨亚个笨蛋,这变的哪像龙头啊,奥特曼怪兽吧这是!

鬼哥心里嘀咕,但脸上波澜不惊,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老子从来不吹牛”的POSE,哼声道:“这是冰龙斯卡萨的一魂一魄形成的幻象。当年沉睡千年的冰龙出世,万年雪山的三大蛮族几万人死伤狼藉,束手无策。我祝三鬼摒弃前仇,尽力救助,却也难挡如山的巨龙之威。我当时遍体鳞伤,更担忧冰龙屠尽蛮人后,出山为祸苍生、危及整个阿拉德大陆、杀害我心爱的姑娘,这种种焦虑和恐惧竟然吸走了远古封印的力量,让我得到了全新的能力!我再次奋起残躯,拼死之下终于砍伤了斯卡萨的一条后腿!”

鬼哥的声音转向低沉:“但,那也是我的极限了。我当时勉强拄着我心爱的流光星陨刀,它已经断了,火热的刀魂在刀中消失,我的爱刀已经死去,但刀魂却融入了我的手臂,支撑起我千疮百孔的虚弱躯体,让我最终能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站起来平静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在传说生物面前渺小如蚁的我,赢得了斯卡萨的尊重,它放下了暴怒,不慌不忙的赠予我最后的时间来回望一生。它巨大的胸腔在我面前蓄积起如山涛、如海啸的恐怖龙息,我心里有生的眷恋、死的恐惧,却直面着它,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在我身后,大群幸存的老弱妇孺已经渐行渐远,也许他们仍然逃脱不了死亡的阴影,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在即将被吹成冰晶踩成粉尘的最后时刻,我心里承载了对自己的认可和自豪,荣誉将伴我在天国远行,但我心里只是默默祈求我心爱的姑娘能逃过这次人间浩劫,多年后她平安喜乐的幸福生活,仍能记得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对她磕磕碰碰的表白,最终只说清楚了一句话,那就是:我会用尽余生来保护她。那就是我一生的承诺,我当时想:我做到了,再见,我的爱人……”

周围的大妈大婶小媳妇大姑娘都红了眼。(妈蛋,别问我妓院门前为何那么多良家妇女,跑龙套的没有人权的你不知道吗?)

“这位祝公子,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对面楼上栏杆听书的姑娘们有人发话了。

鬼哥盯住楼上那堆莺莺燕燕目不暇接的看了半晌,似乎有着誓把衣服看穿的念头,被齐齐娇声打趣才醒过神来,不由心虚的抹了下嘴巴,咳嗽一声,才正容道:“是这样,当时形势千钧一发,狗~~哥出现了!只见他,掏出两把血光漫天的巨刀,脚下以崩山之势高高跃起,凝聚了惊天的血气,用出了他的惊世绝技:九天十地帝血弑天崩山裂地疯魔刀法最终式:封魔屠龙斩!当头就将冰龙斯卡萨从头到尾剖成了两半!那血如山洪爆发,冲垮了附近三座雪山,侵染出了一条冰血之谷,至今应该都还有印迹存在,挖掉这几年下的雪应该就能找到了。我当时浑身无力,勉强站在冰龙面前,闪避不及,被兜头淋了一身龙血,寒彻骨髓,咕咚一下就成了血冰棍栽倒了。幸亏是雪地,不然我当时就摔成了冰渣。狗哥及时推宫过血,耗费了三成功力,蒸腾了我全身血液,方才将我抢救回来。我醒过来之后,对狗哥一见倾心,稀里哗啦,我就斩鸡头烧黄纸,跟狗哥结拜为兄弟了……”

众人听的一脸懵逼,全被鬼哥所说的事迹镇住了。唯有对面楼上的姑娘追问道:“那你大难不死,你的恋人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啊?”

鬼哥不小心被抓住了漏洞,心内一惊,但转瞬间作出了一副沉痛的面容:“我在雪山九死一生,重伤未愈,被幸存的蛮族人感恩戴德,热情招待,以死挽留,我不忍拒绝,就留在他们那里疗伤了几个月。小芳她以为我在雪山遇难,终被她爹嫁给了村长的儿子狗蛋。我归来后虽然心痛如绞,但见她儿女都一大群了,不忍破坏她幸福的家庭,所以只好默默离开了她……”

鬼哥借伸手抹眼的动作,偷偷给自己上了点芥末,于是泪水汹涌而下。

下边一堆大妈听的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对面楼上听书的姑娘们也抹着眼睛,纷纷出言劝慰鬼哥。

“实在太感人了!小伙子,你莫哭,你这么好个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有的是好姑娘喜欢你!可惜我孙女儿才七岁,不然就许给你了!”一大娘道。

鬼哥抹掉芥末和眼泪,点头表示感谢。

“我要把我外侄女介绍给你!她年方四八,如花似玉,一直不肯嫁人,等的就是你这种好男人啊!”一大婶杀猪般嚎道。

鬼哥心算了下:二八一十六,四八三十二?哥才二十二好不?

鬼哥眉毛抖了抖,尽量矜持的微笑。

“我要把我女儿嫁给你!谁也别跟我春十三娘抢!这个女婿老娘要定了!”一大妈满脸凶相的占住了茅坑。

鬼哥看着她满脸的横肉和水桶一样的身材,打了个冷战,努力微笑。

“鬼哥!我要嫁给你!快给我赎身!”这是对面楼上的姑娘。

鬼哥眼力甚佳,那姑娘满脸厚粉都掩不住的麻子历历在目,微笑有点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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