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诺兰卧室,王宇不由得心静了许多,卧室中弥漫的是熟悉的桂花香,他在这个味道中生活了两年。
转身看向诺兰,此时的诺兰展露的是从未在王宇面前出现过的凝重,空气沉闷地几乎让王宇产生幻听。
有些难受,只能说王宇不喜欢这种严肃的气氛。他更希望是像以前一样,听着诺兰的教诲,然后他在边上应和着。
又不得不承认,接下来要述说的一切都容不得半点马虎。如果还和以前一个懒散样只能说太过没有分寸,毕竟这次倾诉的事关系到太多他们身边的人了。
诺兰需要从王宇的接下来诉说中寻求王扬的消息,更是要见证王宇的成长。
王宇则是要从诺兰口中了解一些以前发生的事,验证一些细节从而进行判断,更是要根据的得来的信息做出一系列的决定,安排。
话又说回来,说到底,也不过是母子之间的谈心。
此时的诺兰和王宇对坐着,沉寂一度占据了这个小房间,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怎么开口
“小宇,让我先说吧。”诺兰声线依旧是那么温柔,对于王宇的坦白没有半丝怀疑亦或疏远,这是她的儿子,而这样的开场,让原本压在王宇心头的无形压力瞬间消失。
“故事从第一眼看见你父亲说起,还记得那时候我才四岁,很喜欢环岛湖,所以时不时就望向远处,看着那碧蓝深处的一点绿。
那时候,我是眼见着你父亲从湖心岛来到了李镇,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对你父亲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学堂,一堆人围着他,却给我一种孤零零坐在人群中的感觉,明明是焦点,却像被丢在一边的玩具。”
“果然吗?”王宇无声地应和着,是回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有感而发。他姓王,这就是被排斥的根源。
“我像周围的人一样围着他,问题名字,同样的没得到答复,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低下头从那天起我就植入了一个执念,接近他。
不知怎么的,从第二天开始,学堂里陆续传出你父亲是“怪人”“哑巴”的言论,开始疏远他。当然,小孩子么,更多的是因为别人找他聊天,他一直不回,而且到学堂以后没说过话都没说过,也就没人愿意理他了。”
诺兰在缅怀自己的童年,诉说着当初的叛逆:“你父亲越不说话,越排斥别人,我就越想接近他,是真的觉得你父亲是件怎么玩都玩不够的玩具。”
“开始的时候,你父亲面对我的亲近是有些抗拒的,只是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再介意我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依旧没说话。
还记得接触了一个月吧,他居然因为我的递过去的一个大饼笑了,我才恍然,他也是个人,不是专属于我的玩具,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忍不住想笑。
你父亲也是从这时候起,开口说起了话,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就是我教会了你父亲说话,开心了很久。”
对于诺兰来说,回忆,童年,还有两小无猜的那个他,很美:“是太久没说话了,你父亲开始说话很结巴,而我就耐心的听他说话,又通顺的叙述出来,让他跟着我说。
这是独属于我的乐趣,很充实。唯一的缺陷,怕是流言的四起,周围的人都说我是你父亲的小媳妇呢,这话放到现在可不就应验了吗?”
诺兰在笑,“流言不知怎么的传到你外公和外祖父耳边了,只记得那天你外公来和外祖父轮流来学堂和我说话,说的是同一件事,让我别离你父亲太近。
而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顺从我的母亲,也在这个晚上晚上跑到我的房间哭诉着让我离你父亲远点,甚至吓唬我说他身上有鬼。
大人的思维哪里是当时的我能理解的,不就是有一个玩的不错的小伙伴吗?至于这么庄重和我说话吗?”
说着说着想起了当时长辈们的教诲,笑出了声,心里的苦,自己知道吧。
“当时的我也确实疏远了几天,我至今还记得当时你父亲看我落寞的表情,当然,那时候的我根本看不懂。”
是在回忆那道目光,“说来也奇怪,你外祖父他们开过一次阻止了我口后再也没和我聊起过疏远你父亲这一话题。
既然没再说什么,那我也就不必再理会他们的要求,接着拉着你父亲一起玩。当然那几天的断点,也让我和你父亲的关系疏远了很多,我可是花了一个时辰才让你父亲重新和我说话的。”
显露出来的语气,是满满的自豪,显然在诺兰眼中这是个了不得的成就。
“之后过了大概一年吧,你父亲就像那天的你一样,开慧了,所有人都在看向你父亲,唯独我看见了当初夫子的眼睛,莫名的落寞。
我无法理解,只能认知为开慧,对你还有你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事。”
黯然神伤:“躲不过啊。”
“是啊,躲不过,终究还是透露出来了。”王宇在心底应和着,又觉得有些尴尬,耗费了很多脑力思考的原因,甚至在已经打上诺兰了解内幕标识的情况:“只是单凭一个眼神就让我放弃吸收文气,是不是太草率了。”
没有埋怨,只是尴尬,是王宇的思维太过活泛。
“此后的日子里,我也是很快就开慧了,这么一看,是不是觉得自己开慧这么早多亏了有一对天才的父母啊?”
诺兰和王宇相视一笑,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凝重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在那之后,也是在你三舅没开慧前,每天放学后的半小时就是夫子给我和你父亲开小灶的时候,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啊。”
“母亲,开慧很难吗?”这是王宇好奇很久的。旧话重提,儒修与天赋无关,讲的是灵慧,差距在懂和不懂之间,既然已经“师”,师道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为什么仍旧纠结在开慧这第一步,完全没有道理。
或许有人知道,至少诺兰不知道,已经被真懵了:“不知道,是慧根吧。”
强行解释,王宇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么随口一句话,却又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读书,靠的是悟。
在脑海中为儒修添上一笔,“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所谓的生而平等,即便没有道修一般要求灵根,终究还是有着独属于儒修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