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密集成线。
董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扫视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却是无一人敢离开。
来到良尘的身边,董胖子问道,“你想咋么办”?
“守孝七天,把二老头七送走”。良尘望着董胖子说道。
“好”,董胖子点头,转身对四周的人嘶吼道,“老子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方圆一里之内,老子董卓买下了,谁要是在敢嫌弃这里是坟地,晦气,给老子嚼舌根,老子就把他们一家子给送地下去”。
“滚吧”,董胖子吼道,围绕在最里面的邻居,全部面色死灰,短暂的惊愕后,全部消失在雨中。
密集的雨滴砸在这片低矮的贫民窟内。良尘和董卓站在坟墓前,那根横梁竖起的墓碑,已经倒下了。
董胖子亲手扶起来,良尘在旁边默然看着。
“老子这一辈子没有个朋友,自从和你做同桌后,老子就感觉自己被套路了,被你这个小王八蛋给套路了,竟然会认你这么个草包当兄弟,哎,真他娘的命苦不能怨政府”。
董卓将墓碑栽进土地中,原本墓碑右下角有“不孝子良尘立”几个字,董卓又用小刀在良尘后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骂骂咧咧道,“你个王八蛋,不把老子当兄弟是吧?不知道把老子名字刻上吗?还让老子亲自动手”?
跪在坟地前,董胖子自言自语道,“早就想来看看二老,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这小子是胖子兄弟,那二老也是胖子的爹娘,胖子不孝,生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看望二老一面,死后说多了也是废话,胖子今天答应二老,二老就慢慢走好,别担心也别牵挂,良尘这个小王八蛋有我照顾那,胖子虽然没出息也没啥本事,但是在上邪郡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说话好使的”。
旁边,良尘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将埠马斥候遣散回城,董胖子对良尘说道,“知道你小子孝顺,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二老刚走了,老子可是答应他们了要照顾,先和老子去吃饭,然后把你的伤口给包扎一下,别他娘的让伤口发炎死球了”。
董胖子嘴毒辣无比,即使在二老的坟前,也一点面子不留,该说什么说什么,不留一点嘴德。
良尘懒得和董胖子计较,全身虚弱,没有拒绝董胖子的好意,这件事算式尘埃落定,的确能和董胖子喝一杯了。
天香阁的雅间内,董胖子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人参鲍鱼鱼翅,几乎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凡是能吃的,天香阁都可以吃到。这死胖子死不要脸的货,盯着少城主的帽子,一律挂账,那天香阁的老板一看死胖子来了,脸都黑了,这死胖子,忒不要脸了吧?每次白吃白喝吃,美名其曰是挂账,其实就是吃白食,那天香阁老板也不傻,那里敢真的拿着账单去城主府内找那尊大杀神去要钱?不要命了?
亏了账不说,还得陪着笑脸,那张褶皱的脸像是霜打菊花似的难看,硬生生的挤出点笑容,比死了娘还难看。
董胖子那里会管这里,照他的话说,老子堂堂少城主,来你这里吃饭那是看得起你,还和老子要钱?要你妈妈个大西瓜。
良尘自然不会理会这些,董胖子的为人他何尝不清楚?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想从他兜里掏银子,那不得比登天还难?上邪郡内,董胖子就是那最大的螃蟹,横行霸道,良尘漠视,说是为虎作伥有点过分,但是也绝对不会开口劝说,现在还那里有那个心情?
不理会董胖子,良尘像是饿狼一样风卷残云,直接动手,大口大口的酒肉往嘴里面塞,把董胖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良草包,这个,那个,你小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老子好歹是少城主,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能不能斯文点?别他娘的像个野蛮人”?
良尘举动出乎意料,照董胖子的话说,这草包是转性子了?咋么转眼间就成小姑娘变母老虎了?
良尘狠狠瞪了一眼董胖子,嘟囔这一口骂道,“斯文你娘个腿”。
“哈哈”,被良尘骂了一句的董胖子哈哈大笑,连忙倒了俩杯酒,大笑道,“良草包,老子敬你一杯,终于像个爷们了,来,干了这一杯”。
良尘咽下嘴中的大肉,豪气说道,“董胖子,从今以后,老子良尘要堂堂正正做自己”。
“好,老子支持你”。董胖子一口灌下。
良尘同样一饮而尽。
装傻充愣,整整三年,良尘像个小姑娘一样,遭人冷眼,受人唾弃,让人辱骂,为了什么?不就是自己能进入上阴学宫?能让父母可以在上邪郡中买上一套房子,让二老在上邪郡有个栖身的地方,生活可以过的好一点,但是现在那?良尘美梦终快成功的时候,咔嚓一声,梦碎了,父母死了。
三年的光阴成为一场虚幻,这个世界上,再无我一人亲朋好友,我良尘该为何喜?为何悲?为何活?良尘想不明白佛道上那些生生死死的大哲理,他也不想去想,浪费那些精力干啥?还不如窝倒呼呼大睡一场。
雅阁内,董胖子和良尘俩个人都喝高了,酒瓶子歪七竖八倒下一地。
董卓粗壮的手臂耷在良尘脖颈上,黑红的脸膛像是猴屁股似的,说他董卓眼高于顶,即使是那白北望小白脸也没有看在眼里,说他董卓连他爹那身姿曼妙曲线玲珑的小妾屁股都偷摸过,说他董卓要成为上邪郡最大的二世祖,说他董卓要娶得那白衣剑仙白霓裳为小妾,日夜蹂躏。说他董卓日后要统帅三十万铁骑踏破那塞外蛮子,筑起那万起白骨景观,说他董卓有一天,要挥兵南下,把那皇帝老儿拉下马来让他坐坐那天大的位置。
董胖子喝醉了,废话最多,大部分都是良尘在听,他在说,听那死胖子说,说他眼高于顶,不屑于那群虚与委蛇马屁成堆的家伙交朋友,说你良草包是大运气,才能有资格和老子一起吃饭,说他董胖子在明年六月份要送良尘一份大礼,一份天大的礼物。
酒醉心中明,良尘没少喝,但是并没有醉,反而是越发的精明,那张略显清秀的脸颊上,却是流出俩行泪。轻轻拍了拍董胖子的后背,豪气说道,“我良尘向你许诺,塞外蛮子,京城皇子,董家剑锋所指,皆可取而代之”。
大概是醉了,董胖子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呢喃说着醉话,“良草包,放你娘的屁那。老子就你一个朋友,你可不能偷摸死了”。